“非工业化”新说 [复制链接]

第7版(国际)
专栏：经济札记

　　“非工业化”新说
张勇
工业革命以来，发达国家一直被称为“工业国”。但近年来，有人认为这种称呼早已“名存实亡”，因为无论从雇工人数，还是从产值来说，制造业在发达国家经济中所占的比例都已大大低于服务业。据统计，１９９４年发达国家的制造业雇员人数仅占就业总数的１８％，制造业产值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２１％左右。另一组统计数字显示，目前，在欧洲和日本的就业机会中，制造业分别占２０％和２５％。在美国，这一比例还不到１７％，而服务业则占７０％以上。有关学者估计，按目前的势头，美国制造业工人的比例将在２０年内下降到１０％。
制造业在发达国家经济中不断萎缩的趋势，被一些经济学家称为“非工业化”或“产业空洞化”。有人认为，这是发展中国家的工业产品大量涌入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的制造业向劳动力价格低廉的发展中国家转移的结果。因此，发达国家对“非工业化”一直心怀恐惧。很多人把制造业比重下降看作是国家经济实力降低的标志，认为发展中国家“偷”去了他们的就业机会，甚至要求用提高关税的手段，保护本国的工业和就业机会。
“非工业化”真的如此可怕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久前发表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用令人信服的论据，做出了否定的回答。报告指出，虽然工业国制造业的比重不断下降，但如果用不变价格来计算，就会发现，制造业的比重三十多年来基本保持在相同水平上。制造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下降，主要是工业产品价格降低和服务产品价格上涨的结果。对于发达国家制造业工作机会的减少，报告认为这与发展中国家无关，因为发达国家在对简单工业品进口增加的同时，其高附加值工业品的出口也有相应增长，在工业制成品贸易中，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总体状况变化很小。贸易对发达国家就业的影响仅在于结构方面，即减少了简单劳动岗位，增加了复杂劳动岗位。
那么，“非工业化”的根源何在呢？报告认为，主要是制造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远远快于服务业。１９６０年至１９９４年间，发达国家的制造业与服务业的产值基本上是同步增长，但前者的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为后者的两倍，于是产生了两个现象：其一，工业产品与服务产品相比，成本相对下降，导致制造业产值比重下降；其二，制造业对劳动力需求减少，由此分离出的多余劳动力转移到服务业。报告认为，导致制造业就业岗位减少的另一原因是，社会分工使一些企业不再雇佣会计、公关人员和清洁工人等，而是把这些工作交给专门的服务公司，于是，这一部分就业机会也就转入了服务业。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所作的分析，有助于人们重新认识“非工业化”。“非工业化”是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结果。可以预见，这种趋势还将保持下去，类似于当年农业工作机会让位于制造业。因此，用提高关税壁垒来抵制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品，实在不是对症下药的做法。此外，人们需要改变对服务业的轻视态度。其实，服务业并不都是简单劳动，在金融服务、管理咨询、信息技术等许多行业，需要从业人员具有很高的职业技能。而且，随着制造业比重不断缩小，多余劳动力要靠服务业吸纳，经济增长也越来越要靠服务业支撑，只有进一步发展服务业，才能解决就业和经济增长问题。人们对服务的需求是不断发展的，这在客观上为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可能。
“非工业化”并不是件坏事。它在本质上是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竞争力增长的表现。虽然，一部分制造业就业机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但只有这样，发达国家才能保持企业和国家的经济竞争力。有事实为证，发达国家的“非工业化”始于６０年代，随后，香港、新加坡和韩国等新兴工业国家和地区也相继在七八十年代进入这一过程，但它们的经济在此后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用英国《经济学家》的话说，“非工业化”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