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5阅读
  • 0回复

说杂文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6-23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说杂文
唐达成
说杂文不能不想到鲁迅先生的经典性提法,杂文是匕首、是投枪,是社会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可见它的一大特点是针砭时弊、疗治痼疾,它固然可以中外古今,旁征博引,纵横上下,独抒己见,但其生命力却在于植根社会,切近时代,关心自己时代的生存状态、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这类文字所以称为“杂”,其实是指其包容量大,覆盖面广,针对性强,并无任何贬意。
从新文学运动的历史来看,鲁迅先生的杂文,无疑有开创性意义,无论从思想的深刻,观察的犀利,分析的透辟,语言的凝练,风格的刚健,文采的自然清新等方面,都至今无人可与之比肩。而他的直面人生,忧济黎元,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猛士姿态和他的披荆斩棘,开辟新途的先驱者形象,更是光耀文学史的一柱火炬,他的杂文已成为思想文化宝库中珍贵的一部分。继承和发扬鲁迅先生的杂文传统,至今仍是文学工作者不可轻忽的责任。
广义地讲,古典文学中的唐宋八大家的许多文字和历代类似的论述文,同样具有我们现在称之为杂文的风格。比如韩愈的《马说》、《送孟东野序》、《进学解》,柳宗元的《捕蛇者说》、《三戒》,皮日休的《原谤》,方孝孺的《蚊对》等等,都具有直面社会,直面人生,一针见血,鞭辟入里的思想锋芒和批判力度。
由此看来,杂文品质的提高与繁荣,离不开作者对时代环境,社会风气,民生疾苦,心理波澜的关注、思考、透视、分析,以及对人的命运与归宿的由衷关怀,没有这样的思想境界、犀利眼光和深厚学养,就难有情文并茂的好杂文。所谓“身与事接而境生,境与身接而情生,情俟于才而成艺”(祝允明语),而非刻意经营,繁采寡情所可得也。
曾有所谓是否杂文时代的争论,我以为这类争论是无谓的。
任何时代,比如腐朽落后的时代,固然需要杂文加以针砭抨击,揭露鞭策,它所发挥的社会效应和战斗作用,无疑很巨大,但就是一个正在前进、正在发展、欣欣向荣的时代,杂文同样有发挥作用的天地。因为事物的发展总是在矛盾中,光明、前进、发展,总是在不断与落后、消极、弊端、阻力、惰力、困难,相抗衡、相搏击、相克服中,才能取得的,杂文正是前进的助力。虽然它的笔墨往往针对时弊,针对消极落后现象和社会的关注热点,这并不是否定社会的进步,而恰恰是杂文家以自己的真知灼见和理性智慧,来剖析人世百态,臧否社会是非,目的仍是为了社会更快更好更健康地发展和前进,或对社会某些方面引起疗治的注意。也正是就这个意义而言,任何时代都需要杂文。韩愈、柳宗元的时代需要杂文,王安石、苏东坡的时代也需要杂文,鲁迅的时代需要杂文,在今天国家迅速前进发展的时代也仍需要杂文。
什么是杂文?在我看来:
杂文是一付良药苦口的清凉剂,它可以使人清醒明智;杂文又是黄钟大吕,暮鼓晨钟,它可以振聋发聩,警策人心;杂文还是一面明镜,可以揭丑恶、明是非、正风气、知兴替;杂文也可以是号角,呼唤良知,呼唤正义,呼唤理性,呼唤真善美;杂文还可以是开路机,铲除荆棘、杂草、乱石、垃圾,为社会的进步,开辟出更宽阔的道路来。
至于有些对于杂文无理的非难,故意的挑剔,则完全可以以理智的、平等的、出以公平之心的态度,据理力争,探讨辩诘,并在辩诘中求得杂文自身的发展。杂文家自己,则必须保持鲁迅先生所主张的“韧”性的战斗精神。
我想副刊要办好杂文栏目,也离不开这些基本态度和要求。
(在5月30日“金台随感”杂文研讨会上的发言)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