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我心中的山水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香港回归之庆征文

　　香港，我心中的山水
阎纯德
在我心里，关于香港的记忆是美好的。那一次，我从法国讲学归来经过香港。飞机刚从巴黎戴高乐机场起飞，我便迫不及待地渴望着马上能在香港的怀抱里降落。一路航程，我的思绪像大海的巨浪，不停地冲撞历史的堤岸。我在“梦幻”中默读这块土地的沧桑，擦拭那些历历在目的斑斑痕迹。那个航程，我似乎是从五帝的祭祀台上起飞，穿过夏商周的风雨以及秦汉隋唐宋元明的灿烂和大清帝国的最后悲哀，然后进入白云下的蔚蓝色的港湾。当香岛跳入我的视野的时候，我的心在呼唤——香港，我心中的山水；当飞机在启德机场着陆的那一刹，我呼唤——香港，我们的香港……
那一次，表弟驱车到机场接我。他是香港的坐地户，生于斯，长于斯，几代人都是香港的本分百姓——爱国爱港，本分地做生意，本分地生活，本分地做人。
我住在太古城卫星阁。当时妻舅还在世，我每日被香港文学界的朋友宴请归来后，这位妻舅和表弟一家五口便围着疲倦的我聊天。他们关心改革开放，关心“九七”政策，关心邓小平，希望他长寿。
表弟说：“从小家父教导我人生在世贵在做人。在我还没有生下的时候，父亲便给我起了个‘民富’的名字，说是社会富民先富，民富天下才会太平。我膝下有二子，也是父亲赐名，长子叫‘国荣’，次子名‘国恩’，这两个名字，不用解释，便知是我家祖传的文化思想。我本着这个家训生活、做生意，时刻检讨自己。人们常说‘无商不奸’，其实这话不全面——好的商人还是多，奸商毕竟少。香港是个大世界，大世界需要心大胆大。可是，人各有志，我并不想让自己的心胆都大起来……”
那一次，我在香港十多天，表弟和文友带我串遍了香港的旮旮旯旯。我以不知疲乏的脚步阅读那里的山水和香岛每条街巷的砖石，用双手触摸历史的沧桑和温暖，用眼睛透视和捕捉目不暇接的高楼大厦、春光般的虹霓和令人如痴如醉的香港之夜。我在太平山、浅水湾、海洋公园以及屯门、沙田、九龙徘徊，钩沉深植于那块土地血脉之中的华夏文化遗产，幻觉里有先人前赴后继的身影，耳畔有维护民族尊严的抗敌呐喊。我徜徉在亲情友情里，无异于痛快淋漓蹓跶地在中国文化里——我觉得，那里也有东方思想的源头……
在香港，我访问过作家、商人、渔民等，他们有着共同的思想特征：爱国。铜锣湾一家酒楼的伙计对我说：“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有什么能比香港回归这件事更令人激动呢？据我所知，香港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绝大多数都真心拥护香港回归；我的老板就对他的下属说过：‘……愿以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来换回中国的尊严！’尊严比财产和生命更重要……”一位作家朋友说：“我这一生，一共写了三四十本小说散文和诗歌，人家称我作家诗人，但我从来没有以此为荣过。只有香港回归这件事，令我感到特别幸福。我辈有幸能够亲睹中国历史上千载难逢的节日——１９９７年７月１日中英政权交接仪式，算是此生没有白来。香港回归的伟大庆典，在人类历史上只此一次。二十年前，我父亲临终最后一句话是：‘作为中国人，没有死在自己的国家里，真不甘心……’为了这个，他至死也不肯瞑目。现在，他所盼望的，就要成为现实了，他可以在九泉之下含笑了……”
香港是一座国际现代化的殿堂和花园，她赠予我美好的记忆——街巷匆忙的行人，海湾里的温柔海浪，太平山上迷人的夜色以及香港人那种既柔亦刚的个性。香港的美丽不仅美在她的外表，更美在她的内在中国性格、气质和精神。香港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
（作者单位：北京语言文化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