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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访欧洲的“中国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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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2-14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散记

  踏访欧洲的“中国村”
蒋本良
1992年,我刚到摩尔多瓦时,偶然听说,在中西部某地,有一个代代相传的“中国村”。从此,我就特别注意寻访它。一天,使馆接到一位熟悉“中国村”的不知名朋友的电话,说愿意带我们去认识这个“中国村”。
我们从首都基希讷乌出发,一直向北行驶,朝奥尔赫伊城方向前进。仅有4万多居民的奥尔赫伊城是摩尔多瓦最古老文明的所在地,是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区。这里有2000多年前达契亚人(罗马尼亚民族的老祖宗)兴建的堡垒遗迹;有15世纪为躲避异族入侵的战祸,在陡峭山崖上修建的“山洞教堂”;有500年前奥斯曼帝国入侵者修建的桑拿浴池遗迹。古代,这里密林覆盖,丘陵起伏。今天,这里是全国最具民族特色的风景绮丽的地区。
在柏油路的尽头,一条乡间土路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山陵环抱的名叫“卢卡谢鸟加”的村子,这就是“中国村”。和整个摩尔多瓦这个樱花和葡萄酒飘香的国度一样,卢卡谢鸟加也到处都是盛开的樱花和精心栽培的葡萄藤架。
同宗血缘的亲情,使“中国村”的村民们见到我们像久别重逢的亲人,整个山村都沸腾起来。由于引路人的预先通报,这个大家族的一部分人早已聚集在家境较殷实、院落较宽敞的第三代孙子米海伊家。这是一幢典型的摩尔多瓦农舍,三大间屋子里都铺着地毯,院子里还有一幢旁屋和地窖,屋后自留地上各种作物应有尽有。我们到后,人越聚越多,远在奥尔赫伊城里工作的亲眷也闻讯赶来同我们见面。一间大屋实在挤不下,许多人只好站在外厅。第二代仅剩下的71岁儿子罗曼、64岁女儿瓦西里察和大儿媳妇都到全了。胸前挂满军功章的罗曼骄傲地告诉我,二战中他曾参加攻克柏林战役,回乡后一直担任生产队长。屋里早已准备好一大桌丰盛的佳肴美酒,精明能干的家庭主妇自制的熏鱼、腌肉、奶酪夹心青椒,都十分可口。家酿的葡萄酒大罐大罐地上席。除了自制的食品,还有买来的暖棚黄瓜、西红柿、白兰地酒。在摩尔多瓦居民生活普遍贫困的今天,如此款待使我们十分过意不去。主人拿出一大摞照片,一个个地给我们介绍在世的和不在世的家族成员,其中还有唯一的一张中国老祖宗的小照片。
中国老祖宗是如何踏遍千山万水,来到这块遥远而陌生的土地的?这自然地成了我们的中心话题。据第二代仅剩下的儿子罗曼回忆,他从父亲那儿听说,这是一段纯属偶然的传奇故事。这位中国老人的中国名字叫张春山(译音),幼时家住长城脚下。1900年,年仅12岁的张春山因考试成绩不好,怕被学校关禁闭,从家里逃了出来。路上遇到两个逃离出来的原籍摩尔多瓦的俄国士兵俘虏,要张春山给他们带路。这样,他们就一起坐马车往北行走。张春山在车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国界,再也回不了家了。这样,在1901年,两个摩尔多瓦人把他带到了这里。其中之一把他收为养子,扶养长大,给他娶了媳妇,生了三男一女。1968年,81岁的张春山去世。如今,张春山这条根繁衍的大家族,已经传到第五代。年已55岁的大孙女刘霞,已儿孙满堂。第五代最小的曾孙刚年满10个月。今天,这个200多人的大家族中,各行各业都有。孙子米海伊是生产队的拖拉机手,他的大儿子是牙科大夫,二儿子在罗马尼亚学林业,已经和一位罗马尼亚姑娘结婚。米海伊42岁的弟弟瓦列里是“中国村”所在乡的副乡长,负责土地管理工作。大孙女刘霞的两个女儿都是护士,另一个孙女是奥尔赫伊城的检察官。
从米海伊家出来,主人又带我们参观了他们的村子。这个同摩尔多瓦族混居的村子,管理得十分整洁有序。已故大儿子家,墙上挂着他生前的大照片,胸前也挂满了军功章。参观完第四代外甥女娜塔莎当卫生员的村小学以后,她又请我们到她家里做客。她的家在一个小山坡上,她和当司机的丈夫把家庭装备得十分完善,壁炉、电视、电冰箱样样俱全,地上铺满了地毯。好客的主人又请我们落座,以自制的点心、葡萄酒和咖啡招待我们。
最后我们告别时,已经变得十分熟悉和亲近的“中国村”的亲人们又把我们团团围住,无尽的亲情汇成一句话:“再来啊!”大家依依不舍地围在我们汽车的前后左右,直到我们的车徐徐启动,才让出一条路来。我们的车已远去,他们还在朝我们不断地挥手。张春山带来的中国血统虽已同摩尔多瓦血统融会在一起,但他们对中国的亲情,却永远不会消失。张春山老人去世前,魂牵梦绕的就是对中国故乡的思念,他是带着返回故乡、再看一眼中国故乡的不了情,闭上眼睛的。两年后,当我们重访“中国村”时,张春山的儿子罗曼已经去世。第二代唯一还在世的女儿瓦西里察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所希冀的就是能够回中国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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