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习苏联教材的体会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我们学习苏联教材的体会
北京大学历史系世界史教研室
端正学习的态度
我们学习苏联教材的过程是一个思想斗争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多数教师，都经过这么三个时期：（一）抗拒，不虚心学习的时期，（二）为完成教学任务而转入被动学习的时期，（三）最后达到主动地、虚心地、努力钻研苏联教材的时期。各人的水平不同，领悟苏联教材优越性的程度也各有深浅，转变的时期也有迟早之别；可是有一个共同之点：这种转变，是不断进行思想斗争的结果——由于教学的实践和思想水平的逐渐提高，才逐渐由不能接受而转变到认为必须虚心学习。
究竟什么阻碍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虚心地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最主要的是由于立场、观点、方法没有改变，表现在学术思想上便是敌我界限不清。对苏联历史科学怀疑，对资产阶级历史科学还有许多留恋。各人当时的思想情况各有不同。有的教师说：“苏联历史科学的特点也可以在欧美资产阶级历史科学中找到，如格林早在十九世纪时就在讲英国人民的历史，毕尔德也曾用阶级观点分析美国宪法，贝尔一向提倡综合研究。”有的教师说：“苏联教科书中这里引一句马克思的话，那里引一句斯大林的话，和‘诗云’‘子曰’没有什么区别。”有的教师说：“硬把奴隶数目不多的古代东方说成是奴隶社会，思想上怎么也想不通。”
这是解放初期的思想情况。不久就开始了教师的政治学习，接着大部分同志参加了土地改革，个别同志还参加了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的翻译工作，全部同志参加了“三反”和忠诚老实运动。这一系列的政治运动基本上改变了教师的政治立场，从而教师的学术思想，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转变。院系调整更直接推动教师去学习苏联的教学大纲和教材。在这一阶段的开始，教师对苏联教材的态度虽然已比较虚心，可是学习仍然不很深入，对于苏联教材的体会很多是表面的。但是，在具体运用苏联教材的过程中，教师逐步了解了它的优点，发现它能解决教学上的许多困难，从而大大地提高了教学质量，因此逐渐转向于认真学习苏联的先进科学。
通过院系调整后一年的教学实践，过去不大熟悉的、甚至完全不熟悉的、有关理论和业务上的问题，现在逐渐熟悉起来。有的教师通过独立思考已能在个别问题上得到相当正确的结论，且能初步批判资产阶级的历史观点。有的教师更有机会从翻译苏联教材或直接听苏联专家讲课中学习苏联历史科学的最新成就。这样就到达目前积极地、虚心地钻研苏联教材的阶段。
学习中的主要收获
在学习苏联先进的历史科学中，我们从不同的角度，通过不同的途径，有着不同程度的心得和收获；现在只就我们所接触的教材，按上古史、中世纪史、近代史和苏联史等方面举出一些实例来说明。
（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历史科学是在跟资产阶级历史观点进行斗争中成长并巩固起来的。因此，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历史科学必须在各个战线上占据阵地，不让资产阶级的历史观点找到任何空隙。上古史是这场战斗中的战线之一。在上古史中，资产阶级最反动的倾向之一是把上古史现代化。否认社会发展的规律性是资产阶级学者的基本特点，这种特点在上古史上的表现，便是否认奴隶制度是社会发展的特定阶段之一，认为封建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在古代即已出现，“资本主义”和“文明”是同义语，资本主义的消灭即意味经济和文化的倒退。这个学派的代表人物有德国的迈尔和在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后逃亡到美国的罗斯托夫采夫等。这种反动的“历史循环论”在过去对我们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只有在我们学习了苏联教材以后，才知道“历史循环论”在理论上的最大错误是把残留在奴隶制社会初期的“公社”制度和封建制度混为一谈，把奴隶制社会中的商品生产和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混为一谈，并认为资本主义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顶点，这样，他们在客观上便成为垄断资本家利益的辩护人。从苏联教材中我们才了解，古代东方社会的基本特征是：“公社”组织还残留着，但“公社”成员的地位和原始社会时的比较已大不相同，他们遭受着国家机构严重的劳役和赋税剥削；另一方面，奴隶制已日益发展，以至成为经济基础的重要构成部分之一。奴隶的数目可能不很多，但从政权的性质来看，从奴隶制发展的趋向来看，这无疑的是奴隶社会。苏联学者关于古代东方社会结构的学说澄清了一个被资产阶级学者弄得极为混乱的问题，使埃及学和亚述学第一次成为真正的科学。
从苏联教材中，我们也了解奴隶制社会中的商品生产决非资本主义商品生产。前者是建立在奴隶制劳动的基础上，而后者则建立在雇佣劳动的基础上。奴隶本身是商品，但奴隶的劳动力不是商品，雇佣劳动者的劳动力是商品，但劳动者本身不是商品。由于这种基本的区别，奴隶制社会中的商品经济只能在一定时期、一定区域发展到相当高度，决不可能发展到资本主义时代商品生产所达到的高度。这样，苏联历史学者便粉碎了“历史循环论”的谬说，确定了阶级社会的第一个时期是奴隶制社会时期，这里既没有封建主义，也没有资本主义。
（二）苏联教材的另一优点表现在它的科学体系的精密和完整上。就中世纪史而论，苏联的教学大纲中明确地提出：中世纪史主要是封建主义的起源、发展和崩溃的历史。这和资产阶级的历史家关于中世纪史的混乱的、自相矛盾的看法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对于封建主义始终不能作出科学的解说。正如前面所已指出的，有人认为埃及、巴比仑已经有了封建制度，同时又说欧洲的封建主义从八九世纪才发生，甚至有人否认英国、俄国和若干东方国家曾有封建制度，因而对于中世纪史不能指出它的具体内容，而对于它的年代断限的说法，更不能一致。
从苏联中世纪史的教材可以看出欧美资产阶级历史家的西欧中心论是极端反动的。英国资产阶级历史家引以自豪的剑桥中世纪史，在全书八册一百八十七章中，讲到东欧和亚洲的，只有十七章，讲到俄国的，只有一章。美国风行一时、翻印多次的罗滨孙的历史课本，干脆只讲西欧，对于东欧和亚洲仿佛不屑一顾。这种抹煞其他民族历史地位和各族人民对于世界文化的贡献的历史伪造，实在是有意为侵略其他民族的企图和行为制造理论根据，因而对于人类和平共处的愿望是严重的威胁。
从苏联教材中我们又认识到人民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资产阶级历史家对于中世纪的人民震撼封建主义的起义运动如札克雷起义，德意志农民战争等，或者根本不提，或者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加以诬蔑，在他们的历史中看不到人民群众推动历史前进的伟大作用。只有站在劳动人民立场编写的苏联教材，才把中世纪时期被剥削阶级反抗剥削阶级的英勇斗争史给以应有的重视。
（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经典著作对于各时期的历史问题，尤其是近代史的问题，有过不少的指示，苏联历史学家很重视他们的指示，体会其精神实质，而不是作教条主义的了解。例如斯大林、基洛夫、日丹诺夫在一九三四年对近代史纲要提出意见，认为近代史教科书从法国革命开始比较好。但是在卫国战争以后，苏联大、中学近代史教科书都从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写起；能否说苏联历史学家违背了斯大林的指示呢？不能这样说。因为苏联历史学家体会斯大林的意见的基本精神是以资本主义关系的形成作为近代史的开端的，他们在科学实践中发现近代史的叙述如从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开始是更合适些。
经典作家有时带着特定的目的对历史事件发表意见，对于这类意见，苏联历史学家并不只从字面上去了解。例如列宁曾经说：雅各宾专政时期国民会议是下层分子的专政，即城市和乡村的贫民中最下层的专政。但是我们知道，雅各宾专政是资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结成联盟的革命资产阶级的专政。应该了解，列宁当时并不想对雅各宾专政下
一个科学的定义，他所面临的是一个实际任务——和孟什维克作斗争，他是就无产阶级和农民联盟的问题发表意见，因此着重强调雅各宾专政的一个方面，这是完全正确的；而在当时强调法国革命中下层人民的作用是有很大的现实意义的。
有时候，经典作家对于某一历史时期的某一事件的论述是正确的，但将其应用到另一个历史时期的类似事件就变为过时的了。对于这类论述，苏联历史学家的态度是辩证的、不是形而上学的。例如马克思、恩格斯曾认为一八四八——一八四九年的斯拉夫民族统一运动是反革命的，这并不等于否定历史上一切斯拉夫民族运动的进步意义。就一八四八——一八四九年的情况说，沙俄正在扮演着“欧洲宪兵”的角色，当时斯拉夫人如果和沙俄结成联盟，就会加强沙俄的力量，而削弱了德意志的革命力量。马克思、恩格斯从是否有利于无产阶级运动的角度来判断当时斯拉夫民族运动的性质，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后来的历史条件改变了，斯拉夫民族人民力图摆脱外国压迫的运动应该被视为民主的进步的运动。苏联历史学家就是这样辩证地对待历史问题的。因此，我们深切体会到苏联的历史科学不是教条主义，它运用科学的方法来处理历史问题，它是不断向前发展的。
（四）从苏联中学教本“苏联通史”中，我们获得不少编写教材的范例和指导原则。首先，书名“苏联通史”原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因为苏联的建立是现代的事，其历史不当从古代写起。我们当时并没有体会到，它并不是苏联时期的历史，而是苏联境内各民族的历史，因而它不是俄国史，必然是苏联史。在每一个时代中，各民族的历史都占有适当的比重。同时在处理民族问题时并不因为沙俄统治的侵略性而否认合并落后民族地区的进步作用；反之，反沙皇统治的民族运动应从各个运动的本质分别予以评价，并非一切这类运动都有进步意义。
其次，经济发展史是每个时代的基础，编者用具体史实并借插图来说明每一时代的经济情形，有关社会发展理论的陈述只占次要地位。文化史所占的地位很突出，几乎每一个时期都有一节。很显然，缺少文化史的历史就不是全面的历史，何况随时指出本国人民在文化上的贡献正是爱国主义教育不可缺少的部分。同样，俄国在世界史上所起的作用，无论是王朝的，人民群众的，甚至个人的，都适当地予以说明。与俄国相邻诸国，尤其是欧洲的局势，在每一个时代中都有一定程度的叙述，以示俄国并非孤立地发展的。
关于人物的评价，完全依他的历史时代和历史作用来决定：农民运动领袖的着重提出是当然的；对起重大作用的帝王，在指明其残暴的同时，仍指出其进步作用。彼得大帝的地位自不待说，就是号称“伊凡雷帝”的伊凡四世朝也占有一章篇幅，并且肯定：由于他的统治，俄罗斯国家才结束封建割据之局，而变成一个统一而有力量的国家，足以防御外敌。
最后，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苏联史教本的随时修改。我们体会这类修改是由于两个原因，一是由于必须利用新的研究成果来改正过时的说法，特别是在斯大林发表关于语言学和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的论文以后，这类修改是特别迫切的。其次是由于国际政治情况的变化，必须及时利用科学研究的已有成果在若干部分作适当的增删，使历史科学成为更有效的斗争武器。这正足以说明苏联历史科学是不断发展的，它和现实政治斗争是紧密地联系着的。
学习中的体会和缺点
从以上点滴的心得和收获中，我们对于苏联的历史教材和历史科学的优点有下列几点体会：
（一）苏联历史科学是在和资产阶级历史伪造者作尖锐斗争中发展起来的；因此，深刻体会到学习苏联教材是和批判资产阶级的腐朽历史观点分不开的。
（二）苏联历史学家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经典著作作为研究历史的指南；因此正确了解苏联教材是和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经典著作分不开的，而学习的方法应该是创造性的，不是教条主义的。
（三）苏联教材是在不断发展中的，它吸收了最新的研究成果；因此，学习苏联教材是和科学研究分不开的。
（四）苏联教材是和现实政治密切配合的，它是为政治斗争服务的；因此，学习苏联教材是和关心现实政治、提高政治警惕性分不开的。
然而，目前我们在学习苏联的先进科学中，还存在着许多缺点：
首先，我们目前还停留在枝枝节节地，而不是全面地、根本地领会苏联教材的阶段。这种情况表现在：我们只学会了对于个别历史事件和人物的处理方法，但是要运用这种方法去处理另一类型的事件和人物往往感到困难，至少感到没有信心。
第二，与此相关联的第二个缺点就是教条主义。既然还不能全面地、根本地领会苏联教材，为了完成教学任务，对于尚未考虑成熟的问题又不能不作适当的分析，结果往往只能教条主义地说明一番。此外，以引证经典著作代替具体事实分析的毛病也还不能避免。
第三，在学习苏联教材和结合中国实际方面，我们还做得很不够。目前只做到将同时期中中外历史有联系的事件指出，另外补充一些中国史籍中的材料。至于苏联教材中何者宜增宜减，如何阐明中国史在世界史中的地位，借以灌输爱国主义教育，如何根据中国的历史和现实以及中国学生水平把苏联教材彻底中国化，这些问题都未考虑成熟。第四，在学习的方法上还存在着不能深入的缺点，这和集体讨论不够是有关系的。原因是各课主讲人在钻研苏联教材后所编的讲义，虽然也经过传观和讨论，但因教研室同人所专攻的时代不同，没有条件对主讲人提出的问题作深入讨论，因此对苏联教材中的论点和提法不能进行充分学习和反复争辩，使它真正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最后，我们能利用俄文流利地阅读苏联教材和论文者还不多，有的甚至尚未开始学习俄文，这对进一步学习苏联是一大障碍。
今后努力的方向
以上这些缺点说明，目前在我们学习苏联的道路上，最主要的环节应该是从零碎枝节的心得和收获进入全面掌握苏联教材的精神实质。局部的感性认识是必要的，但是决不能停留在这个阶段。只有掌握了苏联教材的精神实质才能克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毛病，才能补救离开拐杖就寸步难移的缺点，才能避免生吞活剥的教条主义，才能灵活地结合中国实际，才能创造性地学习苏联。
我们认为，要进一步掌握苏联教材的精神实质，首先必须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习。两年来，我们已初步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方法来分析历史，但是带有浓厚的“书呆子习气”，还不能时时刻刻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来看问题，在联系实际上还嫌生硬。因此，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习是最根本的、最迫切的任务。其次是继续批判资产阶级腐朽的历史观点。经验证明：对于资产阶级腐朽的历史观点的批判的深度是和了解苏联教材的深度成正比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资产阶级历史学家的似是而非的说法还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我们。今后不仅要在个别问题上揭露资产阶级历史家的捏造，还应从整个思想体系上粉碎腐朽的历史观点。第三是开展科学研究和讨论。我们已认识苏联历史科学是在不断进步的、发展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为了赶上苏联历史科学的发展，单学习教材是不够的，必须学习和讨论苏联最新的科学成就；单接受现成的结论也是不够的，必须进行创造性的研究，这样才能通过科学的实践来检验自己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分析具体历史事实的能力。也只有通过专题研究和讨论才能加深我们对于苏联教材的认识。第四是加紧俄文学习。为了直接阅读苏联教材，以及进一步阅读苏联历史著作和论文，必须订出计划，逐步提高我们的俄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