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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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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8-18
第12版(副刊)
专栏:八一颂征文

  战友
罗丹
1939年初夏,是抗日战争最残酷的岁月。那年我才十一岁,个头还没枪高,却已是八路军冀中军区五分区游击二大队的少先队员了(后改成宣传员)。部队当时正转战于平、津、保三角地带,而这一带集结着十几万日军,因此战事频仍。
一天入夜,部队在大清河北的王佐营村宿营。天刚蒙蒙亮,发现敌人正向村子包围,先让老乡们转移完后,大队长决定趁天还未全亮部队边打边向外突围。就在这时,敌人开始哇里哇啦地从四面围上来,顿时,村里村外,枪炮声、厮杀声四起。突然,一发日军的迫击炮弹飞来,只听一声巨响,我当即什么也听不见了,就觉左耳火辣辣的疼,一摸,沾了一手血;再回头一看,土墙上血肉四溅,房檐上还挂着残肢断臂,昨夜还在一个土炕上睡觉的两个少先队员,顷刻之间就消失了。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懵懵懂懂之时,猛然见一位大个子战士穿过硝烟向我奔来,他二话没说一下把我挟在腋下,提着枪左躲右闪地向外冲,还不停对我说:“别怕。”还没等出村,迎面又遭遇敌人,鬼子扔过来香瓜式手雷,大个子急忙隐蔽,然后又回敬了敌人一颗木柄手榴弹。一股浓烟腾起,大个子趁势背起我疾跑。又一颗手雷在不远处爆炸,我觉得他身体向前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待跑进村外的麦田后,我叫他放下我,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就这样,他气喘吁吁、汗流如雨地背着我跑了二十多里路,一直到大清河边见到自己人后才把我放下。我听到他吃力地对卫生员说:“这个小鬼负伤了,快给他看看!”卫生员赶忙为我擦洗脸上的血后发现,只是耳朵被弹片擦破了一块皮。这时,再看那位大个子摇摇晃晃地快站不住了,卫生员连忙去搀扶他,忽然发现他的右脚趾头已被炸掉了。大个子顿时扑通一声倒下了。其他战士用树棍和绑腿赶制了一副担架,把大个子抬走。我扑上去抱住他,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以至未能看清他的面貌。可至今我仍记得大个子临被抬走时,还对卫生员说:“照顾好那个小鬼。”他被抬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大个子战友,,也不知他是哪里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如今,那段岁月已成如烟往事,我也已是华发苍然的老人。但每每想到自己能够活下来,能有幸看到我们为之奋斗的祖国正日益繁荣强盛,便更加深切地怀念那些为了今天而前仆后继,却没有能看到今天的许许多多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战友们。
时下,我也常听到、看到社会上出现的物欲化、一切向钱看的倾向,而它易使人“昏蔽而昧理义”。所以,我经常给一些年轻人讲述那位大个子战友的故事,并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就是经过硝烟洗礼、战火锤炼的战友的情义,它是用多少金钱也买不来的。(作者单位:国家地震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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