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负主攻的异军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国民经济今年增长8％，乡镇企业必须增长18％，乡镇企业的发展与国民经济的增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密联系在一起，从锡山看全国，乡镇企业确实是——
　　肩负主攻的异军
　　本报记者 黄彩忠 张毅
　　改革开放20年。我们来到乡镇企业发祥地之一的江苏锡山市——当年苏州地区的无锡县。今天的锡山，33个小城镇有序排列，“小桥、流水、人家”，那江南水乡的纤巧秀丽与现代化城市的恢弘壮美相融相谐。
　　今年4月，江泽民总书记在苏南考察乡镇企业，发表重要讲话指出，要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全局的高度来认识乡镇企业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搞好乡镇企业，对于实现今年国民经济发展目标至关重要。
　　乡镇企业的发展与国民经济的增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是鼓舞，也是压力。锡山的农民——更多的已是市民，当前议论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乡镇企业该怎么办？
　　主管部门交了“底”：实现国民经济8％的增长目标，乡镇企业的增长速度必须保持在18％以上。“九五”计划中，国民经济8％的增长速度，乡镇企业的贡献份额为56％，即4．48个百分点。
　　有如战斗打响，如今的乡镇企业也是主力部队之一，肩负的是主攻任务。对于这样一支来自乡村田野的“部队”，我们只有了解它的过去、它的现状，才能准确地把握它的未来。
　　机制：从适应生产到适应市场
　　调查锡山的乡镇企业，我们特地参观了当年的乡企“第一厂”———东亭镇春雷村的春雷造船厂。它在乡间大道的尽头，一条清清河水的岸边，十几个工人正在修理一只破旧的旅游船。厂小、人少、设备旧，看起来它快要完成历史使命了，可是人们不会忘记它的历史功绩。
　　1956年成立春雷高级社时，社员们为支援农业生产，办起一家木工厂，除修农机具外，还维修一些过往船只，“围绕农业办工业，办好工业促农业”，它是当时无锡县的第一家社队企业。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修船厂后来变成了造船厂。80年代中期，我国东部发达地区乡镇企业迅猛发展。邓小平同志指出：“农村改革中，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最大的收获，就是乡镇企业发展起来了……异军突起。”
　　春雷实业造船厂所在的春雷村，如今办起了春雷实业总公司。在总公司办公室，顾金根、周月泉、许泉初三位老汉，虽然都年近八旬，但说起当年高级社办船厂的事儿，个个容光焕发。几十年风雨，乡镇企业已经从一株小草成长为参天大树，它为什么会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因为它走的是一条把广大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吸引在农村就地办工业，办第三产业，实现农村工业化的道路。这使我们成功地避免了一些工业发达国家在工业化初期出现的工业发达、农民破产、城市繁荣、农村凋敝的弊端。这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没有走过的一条路。
　　在生机盎然的麦田的映衬下，春雷造船厂颇有些英雄迟暮的悲凉。如今公路、铁路交通这么发达，造木船、水泥船自然失去了市场。现在造船厂只算是惨淡经营。锡山市绝大多数企业也许是吸取了春雷船厂的教训，日子还过得相当红火。会计出身的杨祥娣当初带领30名姐妹搞皮件加工时，什么市场竞争、合资、自营出口权，统统不懂。她们边干边学边调整，从办钱桥公社皮件厂、无锡县皮件厂一直到办工贸合营江南皮件厂、中外合资百乐皮件有限公司，今天的百乐集团已成为国内最大的皮件加工出口基地之一。这家企业的实践告诉我们：按照市场的需要配置资源和生产要素，组织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逐步形成适应市场的灵活机制，乡镇企业就能以积极的“临战”姿态，保持竞争的相对优势。
　　人才：从技术指导到知识增长
　　住在东亭镇春雷村柏树下1号的张月明，今年72岁，耳聪目明，操着一口典型的上海普通话。
　　张师傅是原上海塑料一厂的技术员，198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应邀到东亭，帮助打赤脚的亲戚朋友建起了第一家银幕厂。当时，张师傅利用厂休和节假日往返于上海和无锡之间，既是工程师，又是操作工、购销员，忙得不可开交。银幕厂一炮打响，他又帮着村民们建了墙布厂和人造革厂。一名技术员带起三个厂，这是多大的生产力！我国早期的乡镇企业中最活跃的生产力，就是“星期天工程师”加一群“泥腿子”。
　　当然，张师傅的故事毕竟属于过去。早期，乡镇企业只是生产铁钉、螺丝、砖瓦、简易机械等“小打小闹”的东西。如今，冰箱、彩电、微波炉甚至科技含量更高的“玩意儿”，乡下人都能生产，市场上的商品已经很难区分谁是“农村户口”谁是“城市户口”了。因此，那些“放下镰刀进厂房”的农民很难胜任新的岗位。
　　在查桥镇江苏捷达摩托集团的发动机生产车间，我们遇到一位名叫汪嵚的小伙子，今年20出头。他从南京机械高专毕业后就职这个镇办企业，原因很简单：学有所用，专业对口。像汪嵚这样的大学生、中专毕业生，这家企业1996年还只有250人，去年一年就引进了220人。捷达为何如此求贤若渴？董事长杨仲华回顾他们走过的道路说：1991年，捷达建厂初期，摩托车市场需求旺盛，每天门外等着提货的卡车排着老长的队，企业效益像坐了直升机似的，一天一个高度。那时候让你去引进人才，技术改造，根本就听不进去。然而，1996年，国内摩托车持续供不应求的态势发生了180度的逆转，捷达销售额一下就回落了10个亿。以往打“游击战”，凭劳动力成本低，加班加点，乡镇企业这支“游击队”可以打败某些国有企业“正规军”。如今打的是“阵地战”，拿不出高科技含量的产品就没有市场，而没有人才就不可能有高科技含量的产品。
　　“乡镇企业今年要保证18％的增长速度，谁抢到了人才，谁就能抢占市场竞争的高地。”杨仲华接受采访时，边上坐着他的“左膀右臂”——办公室主任原来是河南某市市长的秘书，捷达摩托设计院院长是某工科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因此，杨仲华说起话来也显得底气十足。
　　管理：从粗放经营到集约经营
　　20年中，乡镇企业演变成“第二全民企业”，在锡山虽属个别，仍引起了领导部门的高度重视。乡镇企业一出世就吃“市场饭”，但受计划经济的影响也很深。90年代初开始的第二次创业，锡山突出抓了管理，矛头所指正是以包代管、负盈不负亏、重产值轻效益、“大锅饭”等落后现象。
　　1997年，红豆集团被国务院列为全国120家深化改革试点企业集团之一，令整个锡山扬眉吐气。红豆的成功，很重要的一条就在于它科学、规范的管理机制。1992年，红豆组建了江苏第一家乡镇企业集团，然而，随着规模的迅速扩张，企业机构日渐臃肿庞杂。于是，集团毅然决定将自己一分为八，形成“小厂大公司”的母子公司组织结构：集团总部为母公司，是企业的战略决策层；八大子公司是战役指导层，负责项目攻关和资本运作；八个子公司下辖64家三级企业，是具体的生产和销售者，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同时，母子公司之间、子公司与三级企业、企业与企业之间，相互完全形成“厂商”和“客户”的关系，一切经济往来全部实行市场交易。红豆集团董事长周耀庭说，以前他一个人管几千人，现在一个人只需管8个人，提纲挈领，办事节奏快了，效率大大提高。
　　20年，于无锡处建金山，乡镇企业造就了锡山的辉煌；20年，乡镇企业和“大包干”制度一起，造就了中国农村的辉煌。我国的乡镇企业度过了它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正走向成熟，走向稳健！（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