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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剑望昆仑——纪念谭嗣同殉难一百周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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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10-10
第8版(副刊)
专栏:

  倚剑望昆仑
  ——纪念谭嗣同殉难一百周年
  谭仲池
  滔滔西去的浏阳河,穿越岁月的峡谷,奔向浩荡湘江。
  今年盛夏的季节是这样晦暗,沉重。从巍峨大围山瀑泻出来的洪水,气势汹汹地逼近岸,妄图吞没这个流淌着美丽传说,富饶文明,充满希望的山城。浏阳河儿女没有退却,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勇敢地挺立在河岸与洪水展开艰难而持久的搏斗。
  洪水消退了,世界竟变得异常的清新辽阔。望着我们重新整理的乡村碧野,城郭街道和脚下缓缓奔流的清波银浪,我突然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今年9月28日是近代维新志士谭嗣同殉难一百周年纪念日。现在我坐到了书桌前,脑海里仍汹涌着洪波巨浪,眼前仍闪现着漫长大堤上的帐篷和奔忙的抢险人影。心情总是不能平静,手中的笔感到格外的沉甸和笨拙。
  放下笔,我在书桌旁徘徊,寻思。突然间,挂在书房墙壁上那柄我从山海关带回的宝剑,似乎发出铮铮鸣响,它正在为我吟诵烈士的带血宣言。
  “外国变法,未有不流血者,中国以变法流血者请自嗣同始。”
  此刻,我的眼前出现了谭嗣同正气凛然地昂首走出浏阳会馆的威武雄姿。在刽子手残忍地揭起铡刀时,他是那样坦然相对,慷慨陈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我曾不止一次地在谭嗣同纪念馆留连,那虽经百余年的颠簸、霜雪和居寓的变迁,可木质的琴座依然坚硬,光泽依然亮丽。细瘦清冷的琴弦,虽已孤寂地断脱,但仍可听到注入其心腔的壮烈豪唱,还浮在旧弦上低吟。这是谭嗣同精心收藏的文天祥遗物。睹琴忆远,我不禁想起了文天祥的《自叹》诗:“孤臣伤失国,游子叹无家。”也正是怀着同样命运的感触,谭嗣同曾仗剑天涯,饮马天山,露宿大漠。他察百姓之哀怨,悟沧桑之正道,写出了《仁学》,躬身去创办算学馆、南学会、《湘报》,甚至不畏牺牲毅然闯入维新运动的激流漩涡去实践自己救国救民的宏愿。
  是那样一个凄厉的潇湘夜晚,他端坐书斋,静心静气拨响了心爱的蕉雨琴。琴声飞出窗口,飘向天庭,令风静雨止,唤月朗星明。那是一种怎样的倾诉,一片怎样的赤情。
  “阴沉沉,夜寂寂,芭蕉雨,声何急。打入孤臣心,抱琴不敢泣”。
  是啊!谭嗣同的《蕉雨琴》诗是这般深沉、凝重、感伤地流泻出胸间的忧郁和惆怅。当年的闰娘就是在布满风雨的浏阳河畔的状元州码头泪送夫君远行。她心中牢记下嗣同的离别心语:“闰娘,吾辈早视荣华如梦幻,死辱为常情,只心忧国事。”百年风雨,百年沧桑,百年血火,百年兴废。现在古老的神州,经过改革开放的大潮洗礼,变得这般阳光明媚,山清水碧,景色娇美。今天的浏阳儿女,拂去岁月的风尘,拆去朽腐的雕梁檐柱,挑走坠塌于天井陋廊的残砖断瓦,历经一百五十多个阴晴雨天的刀斧锯作,终于在谭嗣同殉难一百周年前夕修复了他的故居“大夫第”。
  入得“大夫第”,你会感到有一股浩然正气在厅堂升腾,继而回旋于厢房、书斋、天心曲廊。它可以净化灵魂迷茫和意志薄弱者,它可以激励进取创造者。记忆中嗣同君曾为南宋郑思肖《画兰》画幅苦吟的诗,仿佛也在厅堂回响:
  “雁声吹梦下江皋,楚竹湘舟令起暮涛。
  帝子不来山鬼哭,一天风雨写《离骚》。”
  我推开了窗门,推亮了一天明霞,推飞了一行大雁,推响了满城的汽笛人流声,推动了一个鲜活、有声有色的立体画图。面对这个新天地,新世界,新纪元,谁又不感慨成千成万的改革志士和民族英雄,流血牺牲,换来美好人间的壮烈和崇高;谁又不感叹自己对光阴的虚度和对世界贡献的微小!回到书案前,悄然袭来的灵感,催我重新捉住了案头上的笔:
  听琴忆先烈,
  倚剑望昆仑。
  装点好山河,
  举酒慰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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