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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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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10-23
第12版(大地周刊·周末副刊)
专栏:我的家园征文

  老家的绿
  孙友田
  “门前的老树能否认我?我曾粘过它的蝉。屋后的小河能否认我?我曾是它水中的鱼……”在通向故乡的长途汽车上,一首回乡的诗刚想出开头几句,就听有人喊一声:“黄口到了!”
  故乡黄口是淮北的小镇,陇海线上的一个车站,实际上是个集市。
  下车的地点叫“北大桥”。这里过去是不长庄稼的盐碱地,现在却长出了一片楼房。老家坐落在黄口的北门,历来是“边区”,现在却成了小镇的中心地带。从北大桥下车后,穿过新铺的三十米宽的富民路才到家。
  所谓家,就是老宅,由三弟一家住着。父亲在世的时候,对这片由他含辛茹苦盖起的房子很钟情。就在他患肝病的晚期,还挺着已经腹水的肚子,端着脸盆到正在整修北门桥的地方,拣些掉下来的潮乎乎的水泥渣,回家后用水和稀些,为他的老房子勾缝。他已朝不保夕,却想着延长老房子的寿命。后来,他病故在用水泥渣勾了几道缝的老房子里。
  三弟从淮北煤矿退休后就把老房子推倒,重建了一座两层的楼房,仅水泥就用了十六吨。登上二楼,在平台上一眼就看到父亲拣水泥渣的那座北门桥,心中泛起酸楚,也感到欣慰。
  晚饭后决定去看望启蒙我的母校。
  母校正在建造一座五层的教学楼。穿过脚手架走进校院。时值仲春,一个个小花坛里已萌动一片片新绿,我好像听见一阵阵读书声。过去的操场已变成灯光球场。但留在记忆中的仍是拐角边那跑道上的黄土,如体育老师古铜的皮肤。
  历经沧桑,母校变了。要寻找过去的童稚乐趣,只有靠健在的那棵老槐树了。回想当年,老槐树与我们一样年轻。夏天它撑开一把绿伞,邀我们在它的阴凉下学习。冬天,它落尽枯叶,不遮挡阳光,让暖暖的金色铺满校园。
  老槐树每年都伸展新的枝条,让更多的枝叶去经受四方的风雨。老槐树每年都绽开新的花朵,让花朵一样的嘴巴朗读清香。老槐树每年都放飞一群小鸟,让更多的翅膀去拍击蓝天……
  站在母校的老槐树下,虽已年逾花甲,仍是它的一片绿叶。
  当夜就睡在三弟的新楼里。一觉醒来,开门一看,门口的小街上摆满了树苗。有自行车带来的,有大板车拉来的,也有用“小四轮”驮来的。听三弟说,我们这个镇附近的几个乡都产水果。近年来,父老乡亲的生活改善了,水果的销量大增,因此,果树苗就成了抢手货。每年清明前后,从四面八方运来的树苗就摆满了小街。
  我的心被嫩绿的风景陶醉,漫步走上街头。
  孟庄一位老农,在田里培养酥梨树苗三万株,已赶了三次集。他不仅卖树苗,还当众传授栽培技术:“现在栽上,肥料埋得深一些,收过小麦之后,一打顶,就会发得七股八杈。”
  卖枣树苗的小姑娘,裹着红头巾,迎着早晨的太阳,坐在“小四轮子”上嗑瓜子。一边嗑,一边笑着推销在车上站着的五百棵枣树苗。她用像蜜枣一样甜甜的嗓子,唱道:“桃三杏四梨五年,小枣栽上就还钱。”说她的枣树当年就能结果。
  在丛丛树苗中,很多人围着一位小伙子,争着翻看他刚买来的几本有关果树栽培的新书。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夹着五十多棵桃树苗,说回家与杏树嫁接。
  有位戴眼镜的老师,掏钱买了一棵高高的钻天杨。借来一把剪刀,将钻天杨剪成十八段,准备栽在校园里。他说:“一棵叶芽就是一棵树,明年今日,校园里就会站起十八条好汉!”
  一街树苗,转眼间风云流散。那青枝绿叶又将在田野和庭院里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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