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渴盼治“污川”——小东江污染事故追踪记 [复制链接]

第5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中华环保世纪行

　　吴川渴盼治“污川”
　　——小东江污染事故追踪记
　　本报记者李新彦 白剑峰
　　11月15日，中华环保世纪行“建设万里文明海疆”记者团来到广东吴川市小东江段。只见江水呈棕黑色，江面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岸边到处是死鱼残骸，令人触目惊心。
　　听说记者来了，当地的百姓“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纷纷诉说他们的不幸遭遇。一位老农带着哭腔说：“从去年6月以来，小东江已经发生了三起严重水污染事故，鱼虾蟹贝几乎都被毒死，我们倾家荡产了！”
　　据悉，最近的一次污染事故发生在10月23日，整条小东江长时间处于严重缺氧状态，江面漂着油污，水中挥发酚和高锰酸盐指数大大超标。吴川市沿江7个镇鱼类死亡800多吨，大批鸭、鹅、牛、猪等禽畜被毒死，因饮用受污染河水和误食河中鱼虾而中毒的群众达500余人，许多工厂被迫停工停产，20万居民饮水困难。据吴川市统计，直接经济损失达2000万元。
　　吴川市是粤西著名的鱼米之乡，鉴江、小东江、袂花江在其境内流域面积达770平方公里，占全市总面积的90％以上。但是，被吴川人民称为“生命之水”的小东江却频遭污染，成为“污川”。
　　小东江的污染究竟来自何方？湛江市环保局经调查认为：吴川市小东江沿岸没有重污染源，污染事故责任在上游的茂名市。11月17日，记者团溯江而上，来到茂名市采访。
　　茂名市环保局认为：茂名市糖厂酒精车间突发性大量排放有机废水，造成下游水体溶解氧急剧下降是这次事故的直接诱因。但这次水污染事故的发生也不是偶然的，近30年来，小东江水底沉积了大量污染物，水质较差，生态环境脆弱。在一定的气象、水文条件下，量变引起质变，糖厂突发性排污导致水质恶化。
　　据介绍，茂名市糖厂近两年来一直不景气，主要靠生产酒精维持。今年8月，该厂未经环保部门审批，对原酒精车间进行了扩建，日产工业酒精能力提高到30吨。10月18日，改扩建工程竣工投产，大量高浓度有机废水未经任何处理，直排小东江，致使河水发黑变臭，造成大量鱼虾窒息而死。10月29日，茂名市环保局依法对该厂作出停止酒精车间生产、罚款5万元的处理决定。目前，该厂已经停产。
　　据悉，为解决污染事故纠纷，广东省、湛江市和茂名市有关部门已进行多次交涉，但至今没有结果。
　　为进一步查清事故原因，记者团来到茂名市中心的竹园桥上，俯瞰小东江河水。只见水流平缓，绿色中泛着灰白，偶尔有一些鱼儿在游动。当地老百姓说，这些鱼都是畸形的，不能吃。记者问茂名市环保局局长邓肖松：“这条河沿岸有多少家重污染企业？”他说：“一共有15家，其中4家因效益差已停产，8家正在治理中，3家根本不打算治理。”据他介绍，这15家企业的污染负荷占了全市总污染负荷的87．6％。小东江的多年平均径流量是11立方米／秒，枯水期为0．6立方米／秒，而污水流量却达2．97立方米／秒。在冬季，小东江的水量与径流量之比是5∶1，几乎就是一条“污水沟”。
　　记者问：“为什么不关闭污染企业？”环保局一位干部面露难色，无奈地说：“难啊！”他向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件事：一家五金厂没有经过环境影响评审，擅自上了污染严重的喷漆车间。市环保局发现后，立即做出三项决定：停产整顿、补办手续、补交罚款。但是，厂家对此置若罔闻。不久，一位市领导打来电话，要求环保局允许该厂继续生产，不能“干扰经济发展”。
　　记者团来到茂名石化公司炼油厂。早在60年代，这家大型石油化工企业由于不重视环保工作，给小东江造成严重的污染。当时，小东江水面上到处漂浮着油污，划一根火柴就可点着火。若干年过去了，小东江的底泥中沉积了大量的污染物。近年来，该公司先后投资几亿元治理炼油废水。在排污口，记者看到，这里的污水已基本变清，只是闻起来还有一点异味。看来，治污还是大有成效。
　　在茂名化学制品总厂，记者见到了简陋的污水处理设施———三级沉淀池。这是一家以生产磷肥、硫酸为主的企业，日排放高浓度废水6000吨。但是，该厂所谓的污水处理工艺，就是在三级沉淀池中加入石灰，把污水过滤一下，再排入小东江。事实上，这种方法几乎起不到任何效果。一位姓罗的副厂长说，为了达标排放，他们还要在污水中冲入10倍的冷却水，以稀释污染物。这种荒唐的“勾兑法”，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记者团决定再到“污染大户”茂名市造纸厂看一看。一进厂门，遍地污水，除了一个悬浮物回收池正在运作外，再找不到任何污水处理设施。顺着排污管，记者发现了一个排污口，只见墨汁似的水膜除尘飞灰水正在滚滚流淌，排污沟里泛起高高的白沫。而色如酱油的造纸黑液也未经任何处理，就源源流到厂外，直排小东江。据悉，这家企业1972年投产，年造纸能力1．2万吨，每年约有4800万吨污水排入小东江。记者问厂长柯日升：“工厂每年排放多少COD（化学耗氧量）？”厂长答：“我不知道，这要问环保局。”记者又问：“你们打算怎样治污？”厂长说：“有两个方案。一是上碱回收设备，这需要3200万元，我们根本拿不出；二是停止制浆，买成品浆，造高档纸，这需要1200万元更新设备，我们也没有资金。”据悉，茂名市环保局已要求该厂限期治理，期限是1999年底。但是，该厂的治污至今没有切实措施，只是每年缴纳30多万元的排污费。看来，这家企业至少还要继续污染一年。
　　茂名市是我国重要的石油化工城市，但至今尚无一座城市污水处理厂，大量污水直排江河。根据广东省政府的要求，2000年小东江水质要达到国家地面水三类标准。然而，小东江目前的水质状况是四类至五类。何时才能还小东江碧水清波，吴川人民殷殷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