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尾”——来自国家级贫困县城口的报告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重庆“市尾”
　　——来自国家级贫困县城口的报告
　　李建兴 汪毅
　　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
　　被崇山峻岭重重包裹的城口县，远离大中城市，分别距重庆市、西安市530公里和550公里，是秦巴山区交通运输密度最低的“真空地带”，位于重庆的最北部，是重庆这条经济巨龙的尾端，又是国家级贫困县，被人们称之为“重庆市尾”。公路是该县与外界相连的唯一交通通道，但建国40多年来，一直没有一条畅通的出境路，担负90％以上货客运量的新城（口）万（源）路晴通雨堵、夏通冬断。到1996年底，全县电力装机容量不足1万千瓦，根本无法满足正常的生产生活用电。90年代中期，仍在使用30年代的手摇式电话，信息十分闭塞。境内群峰突兀，峡谷幽深，地势陡峭，岗峦险峻，相对海拔高差达2204．5米，素有“九山半水半分田地”之说。全县82万亩耕地中，低产水田2．6万亩，小于25度的缓坡地15万亩，其余67万亩都是极陡坡地，有的坡度在45度以上，像一张张“大字报”悬挂在乱石嶙峋的山坡上，跑水、跑肥、跑土。由于相对海拔高差大，立体气候明显，自然灾害十分频繁，低温、大风、冰雹、雪灾、泥石流等十多种灾害更番往来肆虐。“不少地方是一喊就听见，走拢要一天，下坎又爬坡，还要打黑摸。悬崖边上种庄稼，翻山越岭背水喝。人穷土质薄，遍山野兽多，原始落后无法比，地地道道的穷窝窝”。从当地人流传的这段顺口溜中，可见城口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条件之一斑。
　　到1997年底，城口国内生产总值、财政收入等15项主要经济指标，在重庆市40个区县中位居尾端。财政滚存赤字高达4000多万元，相当于全县21．9万人人均负债200多元。全县89．5％的乡镇属特困乡镇，50％以上的村属特困村，26．5％的农民在温饱线下挣扎，贫困面远远大于重庆市、全国的平均水平。
　　宁愿苦干 不愿苦熬
　　宁愿苦干，不愿苦熬，千方百计加快脱贫致富进程！这是历届城口县委、县政府的共识。站在世纪之交的门槛边，重新梳理发展思路，以县委书记江绍中、县长向和平为首的一班人从重庆直辖市经济建设的大坐标中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力争1999年成建制越温达标，缩短与发达区县的差距，绝不拖全市后腿！
　　22万老区人民以大无畏的气概，勇向贫困宣战。
　　倾全县之力改变落后的基础设施，彻底优化扶贫攻坚的外部环境。
　　从1995年5月开始，县里拉开了全党动员、全民动手大办交通的帷幕。没有资金，两眼向内挖掘潜力，开动脑筋巧借外力，“筹、集、捐、挤、要、贷、引、省”八字并举。吃“财政饭”的干部每年拿出工资总额的2％集资修路，农村劳动力每年人均5个积累工用于修路。土堡寨大桥、三排山隧洞、岔溪口硬化公路……从新城（口）万（源）路、新城（口）开（县）路两条主干道到星罗棋布的乡村道，数百公里的工地上，6万多名干部民工虽然每天吃的是洋芋和包谷糊，喝的是盐米汤，住的是岩洞窝棚，睡的是草堆，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更没有人退却，从白雪皑皑的数九寒天到烈日炎炎的盛夏酷暑，全凭一个个血肉之躯在崇山峻岭中硬拼，一寸一寸地打通通往山外的大道……短短3年，城口多方筹措资金逾亿元，投工300多万个，挖填砌土石方总量近300万立方米，修建大中桥梁20座，贯通3个隧道1500多米，改建干线出境公路100公里，硬化45公里，油化20公里。
　　在打通公路生命线的同时，城口把解决农民的温饱问题纳入县域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并摆在首要位置。
　　依据市场前景好、开发覆盖面大、辐射能力强的原则，县里确立了富民强县的四大特色产业，以玉米、茶叶、魔芋为主的种植业，以牛羊为主的畜牧业，以生漆、药材为主的林特业，以锰钡矿开发为主的矿产业，努力延长产业链条，覆盖到千家万户。针对山区农民文化素质较低的特点，县里狠抓科教扶贫，致力于科技推广。1995年11月，县政府破天荒地为推广玉米地膜覆盖栽培技术发了一个文件，人称“包谷文件”，文中规定，凡海拔1200米以上的中高山地一律以新技术栽培。县委书记、县长和农技人员们一道每天步行几十公里，从这沟翻到那梁，手把手地向农民传授技术。喜获丰收的农民亲昵地称他们“包谷书记”、“包谷县长”。经过3年的努力，到1997年底，城口实现了粮食基本自给，结束了从县外调粮进山的历史。农民的人均粮食和现金收入从1992年的240公斤、350元分别增加到500公斤和1016元。如今，“念山字经、栽摇钱树、养草食畜、开锰钡矿、奔致富路”的具有城口特色的开发扶贫路子更加清晰地凸现在贫困农民的面前。
　　干部苦抓，部门苦帮，群众苦干，城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1997年底，县国内生产总值达到2．27亿元，比1987年增长了1．5倍；县财政收入达到2700万元，比1987年增长2倍多，有6．23万贫困农民稳定解决温饱，贫困面从49．9％降低到20．4％；有3000极端贫困户从高山顺利搬迁到河地带，实施异地脱贫；有505户、1700多人结束了世世代代住岩洞窝棚的历史，搬进新居……
　　巴山腹地的呼唤
　　制约城口脱贫致富的症结问题主要是公路交通。城口可以说是一个聚宝盆，这里已经探明的矿产资源有锰、钡、铁、煤、海宝玉等20多种，其中锰矿总储量为2092万吨，属全国四大重点矿区之一；钡矿地质储量有3887万吨，属亚洲特大型钡矿床；形成于4．3亿年前的彩色古生物化石海宝玉达1000多万立方米以上。这里有巨大的地表水能资源，理论蕴藏量39万千瓦，可开发量达24万千瓦。这里有丰富的林特资源，生漆、茶叶、药材享誉中外，盛产杜仲、天麻等近500种名贵药材……但就是由于没有一条畅通山外的大道，资源优势不仅没有转化成经济优势，而且还坐在宝山受穷，端着金饭碗讨饭吃。
　　说起出山大道，城口人就非常激动。由于城口被重重大山紧紧包裹，要走出大山，走向全国，必须要通过毗邻区县的境内。为了争取主动，今年8月，县里在仍十分贫困的情况下，勒紧裤腰带筹足300万元资金，义务给友邻四川省万源市修10公里公路。得知210国道即将改道的消息，全县22万干部群众激动得夜不能寐，数十名老红军联名给上级领导写信，盼望210国道改道时途经城口，给这个老革命根据地一条脱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