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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让我如此美丽——中国数学的文化背景和现实困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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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12-24
第11版(科技)
专栏:科技杂谈

  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中国数学的文化背景和现实困境
  斯壮
  12月12日,北京人民大会堂第一次成了数学家的舞台。世界各地有名望的数学家聚集于此,参加晨兴数学奖的颁奖典礼。这是一项褒奖年轻人的大奖,45岁以下的杰出数学家才能享此殊荣。
  大会堂宽敞的回廊里,一个单瘦的身影在眼前依稀浮现。20年前,45岁的陈景润正是坐在这个主席台上,为拂面的春风无声地喝彩。
  陈景润大概是现代数学最后一位孤胆英雄。随着他的辞世,阿基米德、牛顿、欧拉式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结束了。数学在形式上日益远离实在世界的同时,也越来越依赖外部条件包括雄厚财力的支持。证明一个定理的花销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单枪匹马的奋斗几乎很难有收获。中国的数学家们需要为自己卓越的头脑寻找赞助商。这是一个由遥不可及的明天和嗷嗷待哺的今天相互错位而成的困境。光凭数学头脑不一定能找到出路。
  其实,从历史上看,中国数学是“入世”的。翻开中国数学史,最具浪漫主义色彩也最具想象力的是墨子,但他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到了“非攻”之类的政治任务上;唐代柳宗元关于空间的无穷即“无中无旁”的判断极其精彩,然而这位天才的流放者同样未能进一步发挥他的灵感;《九章算术》中充盈着代“数”学的萌芽,但秦九韶还是愿意称之为“术”。
  丘成桐说得好:中国古代数学的主要贡献在计算及其实用化。我们算圆周率算得位数很高,但是对数学理论没有系统化的研究。几何学的逻辑结构和抽象代数在古代中国从来没有生过根。
  这位数学家认为,有时候,数学理论过于注重实用,应用科学反而难以从中受益。在某种程度上,对形式逻辑、抽象思维和唯美主义的漠视,不仅阻碍了欧几里得式的数学大师的出现,也使中国古代数学很难像希腊数学那样,对科学和文化的进程施加永久性的影响。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今天仍然不同程度地存在。天文、数学纯理论性基础研究,因为要“两百年后才能看到效益”而受到冷落。中国的人才太少了,由于经费原因,一些有成就的数学大师,时下正在国外;中国的人才又太多了,如果都与国外的工资水平持平,政府的财政赤字就将大大增加。在这种情况下,基础研究优秀人才大量流失,骨干队伍日渐老化,中国科学院数理学部的院士们曾为此放声疾呼,希望尽快改变这种状况。
  今天的数学虽然已远远脱离了现实世界的桎梏,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数学常常在其他学科的发展中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承担起不可替代的作用。微分方程和复数概念对麦克斯韦电磁学方程的及时帮助,非欧几何在物理学上的迅速应用,这些都是历史给急功近利者的当头棒喝。
  晨兴数学奖的设立者是有远见的。他们拿出重金,在数学所成立了“晨兴数学中心”,以全新的模式建立数学研究的基地。中心不仅高薪聘请著名数学家前来讲课,也以高于国内工资2至5倍的薪水吸引数学人才到中心做课题研究。中外数学家把它称为“中国迈向数学强国的重要一步”。
  “中心”的创始人杨乐等老一代院士是有远见的。他们不图名利,淡化学术上的追求,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为年轻人铺路搭桥的事业上。他们正在做的,就是为新一代数学家创造一个可以安于寂寞的环境。因为他们深深懂得:在数学家抽象的时空里,也许只有寂寞,才能催生最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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