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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火的变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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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12-24
第12版(副刊)
专栏:

  灶火的变迁
  门福通
  小时候,我家的东厢房里摆放着一架香炉,逢年过节,娘就要到它跟前燃上一炷香,磕上几个头。记得娘常对我说:香炉是供奉灶王的,好让灶王爷保佑咱家一年到头有柴火烧。话虽这样讲,可一家人并不能摆脱吃“夹生饭”的困境。每到秋季,娘总是拖着带病的身子到几十里外的一片名曰“石桥”的荒洼,打野蒿、黄蓿菜棵一类的东西,晒干后弄回家,以接济冬春断柴的困难。最难忘的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那年冬天,当家里再度没柴烧的时候,年近半百的爹一咬牙推起独轮车去了油田。在爹走后的第七天上,娘估算着爹快回来了,就差我去接接,并大致指给了我要走的道儿,于是我独自一人朝东南方向走去,当走了大约二三十里路的时候,真的接上了爹。望着那一车子黑乎乎的石油和爹疲惫不堪的样子,我既惊喜又心疼,无奈我年幼力薄,不能接过车把推一程,只好在车子前方拴一根绳,用力帮爹拉回家。那一回,爹累得足足躺了半个月。可就这样的代价,也不够我们一家烧两个月的。
  生产责任制后,我们全家和其他乡邻一样,充分开发利用耕地,土地的产出率达到了历史的极致。秋收之后,玉米秸、豆秸、棉花柴小山似地垛满了房前屋后,除去牲畜饲草,光下脚料铺着盖着也烧不完。冬天里,炕头总是烧得热热的;洗涮,再也不用那带冰碴的冷水,温一温,热一热,就连给牲畜拌草料、给鸡鸭和食都要加温。这时我又想起了那架香炉,就向娘建议说:“娘,如今咱已不缺烧的,再也不用灶王爷帮忙了,就把香炉撤了吧!”娘开始有些想不通,后来由于盖了新房迁新居,就把那玩意儿丢在老宅里了。
  去年春节前夕,我携老婆孩子回老家。远远地,我就隔着车窗朝家乡的村庄眺望,然而,直到走进村子,还是见不到往日那“炊烟袅袅”的景象,我心里犯嘀咕:莫非“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来到家门口,竟有一股浓郁的菜香扑鼻而来。进得屋里,我不禁惊呆了:嗬!三弟正身扎围裙在煤气灶上掌勺烹炒呢!那神态,俨然一位大师傅。三弟想必是猜出了我的心思,打趣地说:“咋样?比你那城里的机关灶也不赖吧?”“不赖!不赖!”我心悦诚服地说,“我那煤气灶是人工起火的,陈旧了,瞧瞧你这个,一启用就是电打火,先进得多哩!”
  土砌坯垒的灶门被冷落了,烟熏火燎的日子结束了,传承了几千年的生存方式就此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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