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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桷树作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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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12-24
第12版(副刊)
专栏:

  黄桷树作证
  向求纬
  黄桷树是长江三峡一种常见的树种。它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生命力极强,岩缝中只要有一抹泥土,它的根须便可以抓泥附石攀援而上,趁势而下,展现它蓬勃的生机和顽强的意志。黄桷树同时又是一种高贵的树,它面临大江,背靠山岩,探视长空,迎送风雨,始终保持它墨绿的色调和苍劲的身姿,和三峡别的事物一起,站成一道引人注目的独特风景。
  三峡岩上村、玉罗村这一带,十六平方公里的移民迁建区域内,还保留着数十株黄桷树,它们成为三峡移民的历史见证。几年前,三峡要修大水库,淹没线以下的农民要搬迁,搬到后山坡高高的、宽宽的江岩上。那段日子,黄桷树旁边的院坝里,连墙的平房或独立的小楼内,村民们议论纷纷。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田地做熟了,连一块石头都煨热了,牵筋动脉地难割舍呀。
  眼看着,以村口那一排排黄桷树作支架,临时窝棚一字儿排开,花花绿绿地搭了起来。移民要搬到那里面暂时住上一年半载,等人民政府统一规划设计修建的还房大楼修好了再搬进去。岩上村党支部是三峡闻名的先进党支部,共产党的新鲜事儿总是先拿到这儿“预演预演”,心里有了底再到别处“全面推开”。而这江岩之上从来是“政令畅通”,从来没令党和群众失望过。有了事情,那位作为优秀村党支部书记的谭邦银总是先召集党员,后召集村民往那些黄桷树荫下一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问题。可这次却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而且时间紧迫,不容迟疑!
  一家一家、一遍一遍地做工作。统计田地、房产、林木,落实移民补偿金……
  吵闹,哭泣,示威,躲避……
  嘴皮磨破,好话说尽,脚杆跑断……
  大年初一,预定的搬迁日子就要来到。寒冬腊月里的黄桷树沉默不语。
  腊月三十,雨夹雪。两辆大卡车停在我们前面叙述的那株大黄桷树下,谭支书抹着脸上的雨水雪水汗水泪水,凶神恶煞地指挥别人搬他家的家具,拆他家的房子———里面可全是用料考究、价值不菲的房屋建筑材料和淋不得雨、摔打不得的家用电器、组合家具呀!接下来是搬他妹妹———中共预备党员谭邦琼的家……
  早就吃过团年饭了,村民们趴在门缝看着,呆在屋里听着,谁也不出声,谁也不说话。世世代代的兴衰荣辱、祖祖辈辈的悲欢离合,在岩上村孕育出这样一个刻骨铭心的大年夜……
  大年初一,全村人谁也不搭理谁,疯了一般忙乱着往外搬东西,拆房子,搬进那排黄桷树支撑着、荫庇着的临时窝棚。这一住就是一年多。说不上安居乐业,倒也平安无事。炊烟缕缕,鸡鸭追逐,有人还学着城里“休闲族”,在黄桷树丫枝上挂起了鸟笼。
  眼见着漂亮结实的移民新楼一天天盖起来,无意间以这株就势保留的黄桷树为参照物东南西北形成了新街,移民们时不时叼着叶子烟、牵着小孩去看热闹,出主意,当“参谋”。建房单位果然采纳了移民许多好建议。这些房屋要求设计一流,质量最佳,外观最美,除外部结构统一,内部分别按三人间、四人间、五人间、六人间设计,寝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配套,饰壁装顶,沼气池、炉灶、洗衣池、壁柜、安空调处、挂钩、晾衣竿等等一应俱全。
  如今岩上村一带的移民许多已经搬进了新楼,开始进一步精心美化家园,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当然困难还多,譬如移民补偿金、土地调配、子女入学就业、寻找致富门路等等,都需要我们移民大楼的新户主们去思考,去谋划,去安排,去奔忙。然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理,已被三峡移民认了个准。
  古老的黄桷树,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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