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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非大草原上的驰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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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1-04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东非大草原上的驰想
  章云
  对肯尼亚野生动物的世界向往已久,因此,一出内罗毕机场,我就找了一辆吉普车,直奔东非大草原而去。
  这是一片辽阔而翠绿的土地,平均海拔在2000米以上。蓝天白云下,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峰在骄阳下闪闪发亮,著名的东非大裂谷则像地球的一道绿色疤痕直穿赤道。从这里的马塞马拉平原到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高原,是地理学、生物学和人类学上非常特殊的地区。这里是马塞人的故乡,是世界上最大的陆栖动物的栖息地,与人类有关的许多古老的秘密很可能埋在这里。自从达尔文1871年在《人类起源和性选择》一书里提出人类起源于非洲的论点之后,一个世纪以来,考古学家们就把目光集中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本世纪70年代,世界上最早的直立人化石“1470人”和距今已有350万年的最古老的人类古猿化石“露西少女”在这里的发现,不仅将人类起源的历史提前了近200万年,而且使非洲有可能是人类故乡的论点得以进一步证实。
  因此,当我踏在这片广袤的万古荒原上时,就有一种时光倒流了几万年的感觉。在这里拄杖而行,会感到自己是跟了祖先的脚步在前进。举目四望,大地仍是一片蛮荒和苍凉。那一望无际的红燕麦草,那片片浮云般的伞状洋槐,那斑驳陆离的猴子面包树,千万年来,它们似乎一直就这样自然地生长和死亡。但是,在这洒满阳光的大地上,自然界又不是单一地自生自灭,此消彼长,而是生长得有声有色,和谐安然。当草原的晨风吹来时,我闻到了金合欢花开放的芳香,听到了织布鸟在天空盘旋时的鸣叫,看到了屎壳郎在滚动大粪球时的可笑。走遍非洲大陆,只有在这里,我才真正感到了非洲情的震撼。
  然而,在这典型的东非热带草原风光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天之骄子———野生动物。这里气候温和,水草丰美,是野生动物繁殖和生长最理想的地方。当你看到了成群结队的飞禽走兽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长、觅食、争斗时,便会深感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然乐园。当你亲眼看到了猎豹追赶斑马、狮子撕裂羚羊、红鹤与冠鸡相争,鹈鹕与火烈鸟并飞的时候,你就会感叹这里确是动物界相依相克、强者为王的地方。陪同我的朋友说,草原上最壮观的情景要数角马一年一度的大迁徙了。当大旱来临之时,为了寻找新的水源和草地,角马们就会大规模地向南部迁移。它们多至几十万、上百万之众,汇成十几公里长的浩荡“大军”,像洪流般地向前移动。夜间静听时,似有地动山摇般的声势。
  东非大草原的神奇和壮丽,使许多文人学士在这里留下了足迹。丹麦作家卡伦·布里克森曾把自己一生中最好的年华留在这里。在那部著名的《走出非洲》的影片里,我们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热爱这动物的天堂。在她的笔下,长颈鹿甚至被描写成“草原之花”。她说,目睹成群结队的长颈鹿,给人的感觉不是一群动物,而是一朵朵草原上飘移不定、色彩斑斓的巨花。海明威也曾多次来这里观赏动物。他冒着生命危险进出大草原,并曾两次从坠机事件里脱险。他于1935年写成的《非洲的绿色群山》一书,如此生动地描述了这里的野生动物的生活,以至于连肯尼亚人都称这一地区是“海明威的故乡”。由于他们的作品的传播,这里的山川风物为越来越多的人们所向往。
  游客的增多,特别是偷猎者的到来,给野生动物的保护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但是听陪同的朋友说,当地政府制订的法律十分严厉,偷猎大象者死刑;走私象牙者监禁。因此,在这个动物王国里,人们连耗子都不敢打,连一根羽毛都不敢带出海关。据说有一次,一只变色龙死在马路中央,所有的车辆都绕道而行,三天没人敢动。就在法律颁布的那天,莫伊总统曾下令将收缴的十余吨象牙当众烧毁,许多人还可以回忆得起那个草原上大火熊熊的镜头。现在,肯尼亚已将3/4的国土辟为野生动物园。有人说,从港口蒙巴萨到首都内罗毕沿途几百公里的公路上,看到的动物比人还要多。
  有意思的是,在这里我还听说,现代生活不仅改变着人类自身的习性,同时也在改变着动物的习性。比如,大量载客巴士的到来,明显干扰了狮子猎取目标和捕捉猎物。因此,为了生存,狮子不得不改变原来的习惯。它们干脆就躲在巴士后头,跟着巴士去接近猎物。斑马和羚羊的警觉性本来是很高的,即使在吃草时,也会不时地抬头注视一下周围是否有狮子。但当它们看见接近它们的只是巴士时,便放心地继续低头吃草了。就在这时,躲在巴士后头的狮子一跃而起,很容易就将它们扑倒了。这就是草原上传说的狮子的“巴士战略”。
  事情还不止于此,听说草原上环境的变化,不仅改变着动物的生活习性,甚至有可能改变它们的遗传特性。比如,由于偷猎和滥杀,非洲大象的数目已经急剧减少。猎杀的目标明显是对准有牙的大象的,只有无牙的大象才能幸免。久而久之,连大象的遗传基因都起了变化。有牙的大象在减少,无牙的大象在增加。这就是我在草原上听到的“无牙象基因”之说,它使我苦涩地联想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千古不灭的定律。但这一次,却不是聪明的人类为了自身的生存而自然淘汰其它物种,而是愚蠢的人类由于贪得无厌而过分滥杀无辜和肆意破坏生态平衡,其结果很可能是威胁了人类自己。
  (题图图片由肯尼亚驻华使馆提供)(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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