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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的飞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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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1-09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东风第一枝

  鸟儿的飞翔
  姚彩霞
  鸟儿在空中飞翔时,并不一味地扇动翅膀,韩老师仰头望着鸟儿做飞行表演时如是想。成群结队的小鸟放肆随意地做着种种高难动作,或追逐,或躲藏,或飘浮,或攀升,或俯冲,如同一群顽童在游戏,使得韩老师下了长途公共汽车后的单调行走,变得轻松而有趣。
  鸟儿在前方带路,涉过一条小河,爬上一道山梁,将客人迎进一所乡村中学。
  正是秋天,秋日收获的忙碌刚刚结束,孩子们被季节熏染得黑里透红的脸膛闪烁着劳动后的喜悦,一双双被渴望点燃的眼睛,映照得残破的教室灼灼放光。
  老师们卸下肩头的锄头、犁、耙、担子,粗糙的大手又捧起课本,执起了教鞭。
  校园里顷刻间恢复了以往的龙腾虎跃。墙角的幼草执著地寻找令其茁壮成长的阳光,斑驳的木框、锈蚀的铁钉顽强地支撑起篮球架。尘烟弥漫的球场上奔突跳跃着青春的身影,荆条窝成的篮筐,忠实地承接住屡屡投进的球,旋起的喝彩不亚于观看世界杯、职业球队的任何等级的比赛场面。
  在这所乡村中学,韩老师简易的行囊找到了安放的位置:一张桌子,一张床。
  气候故意与人作对,夜半更深时袭来寒流,只有窗框而无一块玻璃的窗户,受了怂恿般对骤起的狂风频频让步,平时嬉笑怒骂群起示威的大小老鼠们,此刻在洞中无奈地叹息。
  一所学校,分三处上课,东山有两个班,西山有两个班,大本营有三个班。东山离大本营七里路,西山离大本营十七里路。学生们听课地点相对固定,而教师因学科年级的不同,就要在三地间跑来跑去。
  韩老师天不亮就动身往十七里外赶。路上下起了雨夹雪,蜿蜒的山路变得泥泞难行,韩老师这时方觉出曾帮他行走的自行车成为多余。当韩老师两腿泥、满头汗、一身雪地赶到教室时,看看表,他走了整整两小时,离上课仅差三分钟。
  全班九十七人无一人请假,无一人迟到。坐在太师椅、小板凳、蒲团上的学生们,人人用专注的神情,思索的目光追随老师的思维,踊跃地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麦假、秋假,学生们在这里成熟着思想,孕育着愿望,企盼着成为国家栋梁。
  这个寒冷的冬季给韩老师留下深刻印象。教室里未生炉子,门、窗四下挤进的风,刀子一样割人的耳朵。他穿着崭新的军用棉大衣,军用棉鞋,而且穿了棉裤——他已经二十几年没穿过棉裤,但是,一节课下来,他已冻得手脚生疼,寒气无孔不入地直逼他全身,他居然打起哆嗦来。
  学生们每年冬天都在这没生炉子的教室里度过,无论刮风下雨,天寒地冻,大雪封门,路滑坡陡,他们当中无一人旷课,上课迟到者也罕见。
  案头的《班主任工作漫谈》、《数、理、化课课通》很快被老师、学生借走。韩老师发现,半个多月时间,师生已人人传阅了一遍。如饥似渴的表情,刻苦钻研的韧劲,令韩老师在数九寒天里心中滚过一股热流和感动。
  没有教具,没有图书室,没有实验室;冬天没有炉子,夏日没有电扇,甚至桌椅还要学生自带;没有怨艾,没有悲观,没有退缩。
  老师与老师间为教学在做积极探讨;同学间为一道题的解法争得面红耳赤、各执一词;师生间解难答疑已蔚然成风。
  韩老师教过二十几年的书,他的教授对象是城市的孩子;而这个冬天他与乡村的孩子朝夕相处。在这些日子里,他感受到了城乡物质上的极大差别,也触摸到了乡村中学师生的心灵世界。那个世界未因物质的贫瘠而萎缩,相反更广阔,更丰富,更动人。
  偶尔从乡下回到城市的家中,韩老师会生出一种牵挂,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而牵挂时,韩老师会自言自语地说,当初以为到贫困地区支教三年时间漫长,如今才觉得还是匆忙了,有许多事还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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