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无私 平生唯实——深切怀念敬爱的帅孟奇大姐 [复制链接]

第3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心底无私 平生唯实
　　——深切怀念敬爱的帅孟奇大姐
　　董边
　　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风雨人生，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帅孟奇大姐离开了我们。尽管我在两周前就知道帅大姐病情恶化的消息，思想上有所准备。但噩耗传来，我的泪水仍止不住地流下来，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一件件使我永远不能忘怀的往事涌上心头。
　　帅大姐是我交往接触中感情最深的一位大姐，我在延安时代就认识她。在同她交往的几十年中，她的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和高尚的思想品德，深深地教育了我。给我教育最深的，是她那心底无私、平生唯实的精神。这种精神，不是一时一事，而是贯彻在她的一生中。不仅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是这样，在历次政治运动的大风大浪中也是这样，这是十分可贵的。
　　大姐长期做干部工作，她坚持党的干部路线，搞五湖四海，任人唯贤。特别对于在政治运动中受冤屈的干部，她敢于实事求是地对待，敢于为他们说公道话，并积极解决他们的冤案。
　　在延安时期，我们都经历过整风运动。那是一次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对于提高全党的马克思主义水平、统一全党的思想起了历史性的作用。但在整风中间，也出现过曲折，主要是康生发起的“抢救失足者”运动，十多天内，搞出大批所谓“特务”、“叛徒”，造成许多冤假错案。毛主席最早发现了问题，提出停止“抢救失足者”运动，并制定了审查干部的九条方针。根据中央指示，陕甘宁边区政府机关成立了甄别工作委员会，帅孟奇任主任，主持甄别工作。帅大姐严格掌握党的审干政策，经过调查研究，重证据，不重口供，为七八十位受冤的同志平反，做出了正确的结论。
　　在全国妇联工作的陈楚平同志就是被大姐保护下来一个干部。楚平常对我说：是帅大姐挽救了我的政治生命。楚平曾在南京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读过书，因参加救亡运动被学校开除，抗战初期奔赴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延安。谁知一进延安便遭人诬陷为特务，被关押审查了4年，1942年刚刚被释放，又赶上“抢救运动”，再度被审查了3年。幸好帅大姐主持甄别工作，她熟悉国统区的情况，经过调查，果断地为楚平作出正确结论。帅大姐认为楚平两次受冤屈无怨言，始终相信党，思想又好，就调她到中央妇委工作，以后又推荐给邓颖超同志当秘书。事实证明楚平是一位忠于革命、有才华、有贡献的好党员。帅大姐不仅为她平了反，而且知人善任，发挥了她的才能。
　　建国以后，在历次运动中，大姐都采取唯实的态度，反对过左的斗争。在反右派运动时，开始中央组织部没有划出“右派”，大姐说：“没有就是没有，不要硬凑数。”大姐对中组部的干部的情况心中有数，了如指掌，她坚决反对反右扩大化的做法。以后，中央机关都抓出了“右派”，中组部领导运动的同志受到很大压力，就把办公室副主任郭腾云同志打成“右派”。在部务会上讨论时，大姐坚决不同意。她认为郭腾云16岁参加革命，从山东到延安，在中央办公厅做过机要工作，划“右派”是不妥当的。但因只有她和另一个同志不赞成，郭腾云还是被戴上“右派”帽子，下放到安徽劳动改造。郭腾云离京前，大姐找他谈心，鼓励他：“别灰心，要相信党，到下边好好劳动，好好学习，以后还是可以回到党内来的。”当大姐知道他在下边处境困难，便向安子文部长反映，要求尽快摘掉他的“右派”帽子，分配适当的工作。以后大姐的要求逐步落实，郭腾云对大姐的关怀感激不尽，终生难忘。
　　甘肃兰州大学校长林迪生同志曾写信给大姐，反映校党委在反右运动中，给许多师生员工扣上“右派”帽子，他不同意，两次提意见，结果他被戴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被说成是兰大的陈独秀。大姐知道林迪生是位老干部，她亲自到兰州大学做详细调查，又听取本人的申述，回京后向有关部门作了反映，后来甘肃省委取消了对林迪生的错误决定。林迪生认为在反右派形势下，大姐能明辨是非，坚持求实原则，是极不容易的。
　　在“大跃进”的年代，高指标，瞎指挥，亩产千斤万斤满天飞，大姐对此有怀疑。1959年夏，她亲自到湖南浏阳、湘乡、邵阳等地调查。在返回长沙的路上，一个青年农民从田里跑来，伸开双臂截车。车立刻停下来，大姐下车问青年：“你有什么问题？”青年人说：“我要向首长反映密植问题。1956年我村水稻亩产750斤，现在一律搞密植，水稻亩产300斤，不按上边的密植标准，干部说我们是右倾分子。”大姐为这位青年敢于反映真实情况而高兴。她对青年说：“回到北京，我一定向中央反映。”青年高兴而去。大姐回京后，向部里做了汇报，又向中央写了报告，还不放心，又打电话给田家英，要他向毛主席反映。家英对我说，帅大姐了解的情况和我们调查的一样，要尽快向毛主席报告，否则农业要减产。不久，毛主席找帅大姐谈话，大姐详细汇报了下边密植的情况。她敢于直言和实事求是的精神，受到毛主席赞扬。
　　以上，仅仅是大姐求真求实、关心干部的几件事例。我常想，为什么帅大姐在大风大浪的政治运动中，敢于坚持实事求是、敢于坚持真理？我有这么几点体会。
　　第一，大姐心底无私，看问题唯实。她心里只有党和国家的利益，只有人民和他人的利益，唯独不考虑个人得失。她敢于向党中央、毛主席反映问题，敢于帮助处于逆境的干部，从来不怕丢乌纱帽。她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真正做到陈云同志所讲的“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她不看人行事，从不阿谀奉承，而是求实处事。不管职位多高的领导人，只要他们意见不符合实际，她都敢于提不同意见。
　　第二，大姐深入群众，了解下情。她在位时，几乎每年都长时间深入基层，了解情况。她走遍了全国大部分省市自治区。每到一地，她不满足听领导人的汇报，而是亲自下农村、工厂视察，到群众家里访问，掌握第一手材料。她下去视察，不仅看好的，也看差的；不仅看富裕的农村，也看贫困的农村，尽量了解全面情况。她和群众心连心。她心中有一杆秤，能准确衡量是非曲直和善恶美丑。
　　第三，大姐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有平民精神。她虽然是高级干部，历任中央候补委员、中央组织部副部长、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委、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等职务，但她始终以普通一兵出现，平易近人，毫无官架子。所以接近她的人很多，有高级干部，有普通干部，有平民百姓，有烈士子女等等。她平生为公的思想，一生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得到广大干部和群众的崇敬和爱戴。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大姐7年坐牢，3年流放，她宁折不弯，坚持斗争。以浩然正气写下《咏山梅诗》：“一度梅花一度香，傲霜战雪迎春来，漫山萌芽向阳发，粗杆老梅绿叶生。”这首诗表达了大姐高尚的境界和坚强的党性。大姐是模范的共产党员，她那无私无畏、一生为共产主义奋斗到底的高尚品德，实事求是的彻底唯物主义精神，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