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玉洁水仙花 [复制链接]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

　　冰清玉洁水仙花
　　汪守德
　　没曾想到我居然有机会到最负盛名的漳州，那么近距离地认识了什么是水仙。我是到部队的一个团代职，在拉练的途中见到大片大片水仙的。一开始，我仅注意到这是一种在南方碧绿田野里生长着的酷似大蒜的植物。部队的同志告诉我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水仙。我不禁大吃一惊，未曾想它在这里竟普通到如同这南方的水稻和东北的高粱那样一种程度。因此我立刻感到我们的拉练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进在长满水仙的土地上，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和诗意。我想这下好了，到了季节要是弄上几箱水仙寄给北京的朋友不仅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而且是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
　　团里的同志很内行地跟我说，看来你们北方人对水仙花了解得太少了。你能随随便便弄上几箱对付你北京的那些朋友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到漳州真是白来了。你不想见识见识什么是品质最好的水仙吗？我说既然都是漳州水仙，还有多大的差别呢？他嘿嘿一笑，说差别大了去了。首屈一指的是位于圆山脚下九湖镇的蔡坂、新塘、洋坪、下庵等村产的水仙，那才是水仙中的极品。知道为什么呢？他故作神秘地一笑。这些村子有的我曾经从其经过，但凭我这个他乡之客的眼力，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他说，正是这种表面看起来也许并不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水仙的特殊品质。本来气候湿润而温暖特别适宜水仙的生长，但最主要的奥秘就在于那座距我们团仅两三公里之遥的圆山和圆山脚下土壤的奇妙作用。上午灿烂的阳光沐浴着大地，给水仙以充足的日照；下午酷热的阳光被圆山遮挡了，赐给水仙以难得的阴凉，凡是生长在下午圆山阴影之中的水仙都具有非凡的品质。不知是因了阴阳调和，适应了水仙的特性，启动了水仙生命中特殊的密码，还是这片土壤中究竟藏有何种神秘物质，使圆山脚下的水仙如此出类拔萃。我经常眺望着圆山及圆山周围的原野，觉得这块地方有一种令我心动的灵性。
　　后来我了解，漳州并非水仙的原产地。据说是早在五百多年前，有一位从河南告老还乡的官宦，途经洞庭湖时无意间带回了两枚水仙花头。这种远方来客居然在漳州落地生根并大放异彩，在人们的印象中使漳州成了水仙的真正故乡。我想地理的原因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但与漳州人出于对水仙的钟爱，祖祖辈辈加以辛勤耕耘和精心栽培，悉心摸索水仙的特性，逐渐改善花的品质也是分不开的。那一枚枚看似平凡的、饱满浑圆的花头，包含着漳州多少代人的智慧和心血！可以说漳州水仙的出众与出色，既在大自然的天造地设，也在人的巧夺天工。
　　正宗水仙的出众与出色之处何在呢？普通的水仙一般只长三五支花箭，而优质的水仙则可以长出多达十余支花箭，每支花箭又可长出五至七朵甚至十几朵五角形的散发着浓香的杏黄色花束。它的优雅高洁的确堪称国色天香，惹人产生无限爱怜。而最为奇绝的是花工对于水仙的出神入化的雕刻，不仅能雕出“天女散花”、“龙凤呈祥”、“孔雀开屏”等千姿百态的、富于想象力的造型，使水仙展现出满腹锦绣和更加迷人的风姿。而且让我最感惊奇的，花工居然能够控制水仙的生命节奏，想让它在多长时间内开花，它都能让你称心如愿。我的朋友很有把握地说，假如我春节前半个月回京，他可以让我带回经过雕刻的水仙能够在除夕之夜幽然吐蕊。对此我深信不疑，并且因此我也更加喜爱水仙了。我想水仙的这种品性，既美化着人类的生活，也是在同人类进行一种很有趣的对话。
　　从漳州人那份自豪来看，水仙花的名气和运气仍如日中天。不仅每年秋后在漳州的大街小巷养着摆着卖着水仙，而且有大批的水仙花头经过精心的包装远销国外，作为美的使者传递着一种来自中国的信息。水仙花也因此成了漳州无可争议的市花，成了漳州人的骄傲。我每次穿过漳州市区，总能看到一组环绕着翩翩起舞的、寓意水仙并被称作“凌波仙子”的雕塑，给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了一种令人难忘的生命的和艺术的气息。我感到那美丽女神的造型就是漳州人心中水仙花的化身，他们要把她永远定格在漳州的永恒的历史和美好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