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水 [复制链接]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

　　普通的水〔外二首〕
　　刘向东
　　普通的水，比空气还空
　　与我们不离形影
　　随时享用，而又随时忘却
　　甚至，忘个干净
　　普通的水，比骨头还硬
　　隐身于我们的血肉之中
　　连同青草和大树，因饱含水分
　　而抵抗地心的引力
　　努力把天空支撑
　　普通的水，当然更像泪水
　　来自大地或天空
　　因其喜悦而温热而流淌
　　并且甘美
　　在忧愁中变咸变苦变得干枯
　　或者冰冷
　　普通的水，其实是道路
　　是赤条条的历史
　　奔走着，滋润着，养育着
　　让我们生儿育女穿衣服一样
　　沐浴全身
　　哦，万家灯火水中的倒影……
　　树桩上的雪
　　好大一棵树。或许
　　是支撑天空的一棵树
　　当它倒下，有山峰生长
　　天空依然是天空的高度
　　当冬天来临，或者
　　即将过去
　　树桩上的雪呵，像是嘴唇
　　却怎么也不能把心事说出
　　乡音
　　乡音难改
　　或多或少总是可以改的
　　改不了的是老屋老井
　　热土里扎下深根
　　我们或许早就忘了
　　自己的乳名
　　而那乳名，在乡音中生长
　　长到八十四依然是乳名
　　出门在外，想念亲人
　　或许能想起某个眼神
　　清清亮亮的是谁的声音
　　是唤你回家的那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