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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音乐之乡的中国乐章——随中央民族乐团访奥散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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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2-11
第5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

  写在音乐之乡的中国乐章
  ——随中央民族乐团访奥散记
  本报记者 戴露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个城市的天空总是很蓝,蓝得柔和明净,纤尘不染,因为擦洗这一方蓝天的除了雨水,还有音乐。
  即便在风雪之夜,这个城市依然宁静,因为只有宁静才适合聆听,聆听那和雪花一起漫天飞舞的音符。
  这里是奥地利维也纳,施特劳斯的故乡。在这里,音乐就是空气、水和阳光。
  1月27日晚7时30分,习惯在音乐中沉醉的人们敏感地发觉,那些无处不在的音符一刹那间变得陌生了,变得新奇、单纯,既古雅又活泼,他们先是惊讶、愕然,而后兴奋、狂喜,他们拼命地鼓掌、鼓掌……
  而此刻的北京,已是虎年大年初一凌晨2时30分,不知道隔了半个地球守岁的中国人是否听得见这遥远的掌声?
  一曲奏罢泪沾襟
  金色大厅,传统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举办地,一座永远拥有鲜花和音乐的殿堂。这一天夜晚,一样有鲜花簇拥,是一色的红,8000朵显得喜庆吉祥的红丁香;一样为祝福新年,是全世界华人都会隆重庆祝的中国农历新年——春节;一样有音乐奏响,是已经辉煌了128年的金色大厅前所未闻的中国民族音乐。
  编钟、云锣、石磬。舞台深处排列的传承数千年的古老乐器,以它们苍劲的声音讲述着中国民乐悠远深长的历史,铺垫出这一台“虎年春节中国民族音乐会”厚实的文化背景。
  音乐会上,由30多种中国民间乐器演奏了12首中国民乐曲。一曲《大胡笳》,说的是三国时代蔡文姬先去国后离子的惨痛身世,用一把真正的宋朝古琴演奏载于1425年《神奇秘谱》的古谱,其声凄凄,其韵依依,精妙之处只能心领神会却难以言传。这样的情韵回荡在以永恒优雅的施特劳斯为主旋律的金色大厅,无疑是撼人心魄的。此时此地,东西方文明焕发出迥然不同的人文色彩,在交相辉映的同时形成强烈对比,却又同样光华灿烂、同样瑰丽壮美,因为它们同样源自于人类的心灵、情感和智慧。
  早在陈燮阳闪光的指挥棒为《春节序曲》画上第一个句号时,一位老华侨的热泪便应声而落。他说,没想到在这么庄严的西方音乐圣殿里,能够听到地地道道的中国音乐,实在是让人高兴。
  久居他国,忽闻乡音。这话说出了游子的感动与自豪,也道出了音乐跨越时空的文化凝聚力。
  布拉威教授如是说
  据说,在奥地利,布拉威教授的出场是音乐会成功一半的保证。在这场长达3小时的中国民乐音乐会上,布拉威教授的现场讲解占了大约1/3的时间。
  在曲目的间隙,80多岁的布拉威教授衣着笔挺地走上舞台,总是未开言就先得彩。这位穷一生精力看过约两万部歌剧的著名音乐评论家,以他的威望和学识,向奥地利观众力荐中国器乐。在他看来,中国的民间乐器不仅有美丽的名称、美丽的造型,还有不可或缺的美丽音色。中国传统的民族音乐是五音阶,直线发展的;而西方音乐一向讲究和声对位,是横向发展的。东西方音乐分属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然而在20世纪,勋伯格十二音阶体系创建之后,西方音乐摆脱了古典赋格的束缚;与此同时,中国的传统音乐也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在不远的将来,在充满希望的21世纪,这两道流光溢彩而又远隔千里的音乐洪流能不能相互融汇?
  布拉威教授把这个意味深长的问题留给在场的所有观众和音乐家。
  他只是提醒观众,贝多芬的音乐不是仅仅写给德国人听的,施特劳斯的音乐不是仅仅写给奥地利人听的,而中国的音乐也不应该只有中国人听。他只是建议中国的演奏家,尝试用中国乐器弹一段西方人熟悉的歌剧音乐,以便他们在比较中加深对中国民乐的理解。他的话常常博得奥地利观众会心的笑声。遗憾的是,大厅内400多名专程来为民乐喝彩的中国观众因不懂德语而不知所云。但他们能够听懂老人不倦的讲解中蕴含的诚恳和期盼。
  续一段中国缘
  梅莉塔是位见多识广的导游,深谙世界各国风情。但这一次,乍闻中国音乐的她,竟有“惊艳”之感。她不停地说,中国音乐的节奏实在是太迷人啦,很奇妙,尤其是《霸王卸甲》。那只神奇的琵琶,时而铿锵激越,时而温情款款,时而肝肠寸断,时而气壮山河……听得梅莉塔心神俱醉。
  音乐会散场后,为了多延续一会儿这份珍贵的“中国感觉”,她又和朋友一起去中国餐馆吃饭。她对老板说,以前以为中国音乐就是你们餐馆的流行小调,现在才知道完全错啦。说得那位老板既惭愧又骄傲。
  她热情万分地接待来自中国的客人们,她甚至悄悄地告诉他们,她迷上了那位潇洒的指挥先生……于是,在热心人的引荐下,梅莉塔与指挥陈燮阳见面的镜头,成为音乐会之外又一朵芬芳的花絮。
  普通奥地利观众对中国民乐的热情的确令人难忘。他们不停地鼓掌、大声地喝彩、忘情地吹口哨、狂热地跺脚……仅仅通过一场音乐会,他们或许还不能真正理解《二泉映月》凄冷苍凉的人生感慨,也无法细致地品赏《春江花月夜》的精美典雅,但他们迷恋那朵曾盛开在普契尼歌剧中的《茉莉花》清远的幽香,他们陶醉于《瑶族舞曲》中浓郁奔放的异族风情。他们在认真倾听。
  因为相异而相吸,因为隔膜而渴望了解。人类相互沟通的强烈愿望,正是不同文化之间交流的原动力。
  “维也纳不是终点站。”在返回中国的航班上,中央民族乐团的琵琶演奏员杨静说:“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不断地努力做事,只是不像这一次引人注目。”她说得很平淡。
  挥一挥手,告别音乐之乡的云彩。中央民族乐团奥地利之行的收益,还真不是我笔下这几片浮云能够承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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