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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的荫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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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3-06
第11版(大地周刊·作家文苑)
专栏:红尘绿思

  走不出的荫凉
  李炳银
  不管走到哪里,我总是忘记不了故乡村头的那棵大槐树。
  那是一棵几个成年人合围起来才可以环抱的大树。在许多老年人的心里,这大树是有着灵气的神树。长年不断地总有人向其供奉香火,祈祷平安。在村上的孩子们心里,这大树就像是一座天生的乐园。一年的时间里,不管是春夏秋冬,总有一群孩子在这里玩耍。大伙在这里跳方、打弹子;在这里爬上树去捕蝉,在树下乘凉嬉戏;在这里用叶茎编织小玩艺,在这里晒太阳取暖。谁家的孩子到了吃饭时还没有回家,只要大人冲着大树的方向喊一声,就准能听到回应声响来。我儿时的许多时光是在这大树下度过的,大树是我生命和记忆的一个重要部分。
  或许是因为对大树有着这种特殊的记忆和感受,所以我喜欢大树。1980年,我到了长白山,看到大片的森林中有那么多粗壮笔直的大树,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树,我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大树。在我的感觉中,大树不是一般的树。大树都是和人有感应的,有沟通的可能的。每当我站在一棵大树的跟前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去拥抱大树,仿佛有许多话儿要对她说。我曾经在泰山脚下的东岳庙里,在云南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中,以及其它不少的地方,邀大树为友合影留念。一棵棵不同的大树,使我有了一种相同或不同的回忆,有了一种爱意和向往,似乎也有了一种依靠和安全的感觉。
  服役时部队正好驻扎在北京西郊的潭柘寺里,这儿恰有许多古老的松柏,还有被人称为“银杏王”的白果树。在几年的服役期内,终日和这么多的大树为伍,对我来说真是一种不小的享受。我时常探访大树。到了一个公园古刹,我总忘不了观赏那里的大树。一棵大树,仿佛是人的好老师。从她身上读到岁月沧桑。大树是历史的年轮,大树是历史的符号。
  然而,大树是越来越少了,少到了人们必须以法律的形式来保护她。这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悲哀!如今,我们在广大的乡村田野,几乎完全看不到大树。我故乡的那棵大树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因为要“破除迷信”而被砍伐了。如今,每到夏天,在酷暑难挨的时候,因为没有地方歇凉,就会想起和一再地念叨起那曾经给人们许多阴凉和欢乐的大槐树。没有了大树,也就没有了荫凉。没有了大槐树的故乡,是不完整的故乡。现在,不光广大的乡村田野里见不到大树了,即是一些还被人称之为森林的地方也是没有大树的。没有大树的地方是不配叫森林的。1991年5月,在去九寨沟的路上,过了松潘县城不久,就看到路边的山坡上有成片的大树被从齐胸的地方拦腰锯断。当时,我的感觉非常痛苦。我不理解人为什么这样对待大树?在那些似乎是散置各处的无头的身躯面前,我好像看到了淋漓的血流布满了大地,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痛苦的呻吟。我为那些虽然是我的同类,但却有如此行为的人感到羞耻。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树是先人和大自然为人们创造的福分,为后人提供了生活的愉快和财富。因此,人们在有机会享受大树的恩泽的时候,人们就应当对先人和大自然有一种感激的心情。那种不记先人和大自然恩泽,不知道爱惜和珍视这种恩惠,只把大树视为天生的、现成的财富而滥肆砍伐的见识和行为,是一种无知与贪婪的表现。在大树面前只有无知与贪婪,这是人性的残缺和扭曲,也是既愧对先人也愧对子孙的事。
  大树曾经是我美好的记忆。
  大树是我今天的梦想。
  我愿人们爱护一切的树木。
  我愿人们多栽小树,护卫大树。
  大树是自然的历史,是人认识自然的读本。
  大树成林的时候,也会是人们美好梦想最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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