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盲的悲哀——关于一起非法拘禁案的调查 [复制链接]

第9版(社会周刊)
专栏：社会调查

　　法盲的悲哀
　　——关于一起非法拘禁案的调查
　　本报记者 王斌来 周朗
　　5月初，河北藁城市长安镇南黄家庄村村民张宇航的家人向本报反映，河北宁晋县周家庄乡南梁家庄村村民王志芳等人于2月18日深夜将张宇航非法绑架，70余天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藁城市公安人员多次前往解救，均无结果。人命关天，我们立即前往河北省调查采访。
　　绑架缘为索债
　　河北省公安厅刑侦处大案科科长王建民告诉我们，他刚接到石家庄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张宇航已跑回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随即赶往藁城市。
　　在张宇航家中，我们见到头天（5月5日）才回到家的张宇航：他头发很长，瘦得皮包骨头，身体十分虚弱，正躺在床上输液。他断断续续地讲了与王志芳的过节及被绑架、拘禁的经过，他的家人在旁边不断地作着补充。
　　1995年，张宇航与王志芳等合伙做梨果生意，由王志芳代张收梨果。同年9月，张宇航共赊欠王志芳梨果款3．52万元。1996年，梨果价格暴跌，张宇航为此亏损了12万余元，导致无力还债，经双方协商，王志芳同意将欠款降为1．7万元。去年6月，张宇航想方设法凑了2000元还债，表示其余的钱暂时还不上。王志芳最后提出，只要给8900元成本费就行了。几经催讨，张宇航仍然没能还上欠款。
　　今年2月18日凌晨1时30分左右，王志芳等人分乘两辆微型面包车来到南黄家庄村，撬开张宇航家的房门，将张殴打后强行塞到车里。为防张宇航的妻子张月英呼救，他们将她的双手绑住，用毛巾堵住她的嘴。王志芳等人走后，张月英将毛巾慢慢吐出，发现屋门反锁，年仅3岁的儿子吓得直抖。她高喊“救命”，这才被人发现。2月19日，张宇航的父亲张大乱赶到藁城市公安局报案。张宇航告诉记者，在被非法拘禁的76天中，他挨过打，跪过狗窝，每天只给一点点食物勉强维持生命。直到5月4日深夜，才趁无人看守的机会从窗户里钻出来，在麦田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打电话通知家人来接。
　　救人质困难多
　　藁城市公安局的有关同志告诉记者，他们于2月20日赶到宁晋县，会同当地公安部门到南梁家庄村抓捕王志芳等人，但一个人也未抓到。随后，又分别于2月23日、2月25日、2月26日三次到宁晋县公安局协商救人事宜，均没有实质性进展。3月6日，省公安厅王建民同志到宁晋县公安局，提出“限期无条件解救人质”。宁晋县公安局答应“一周内来领人”，但没有做到。总之，前前后后，藁城市公安人员与张宇航的家人去过宁晋县8次，均没有找到人质。
　　记者来到宁晋县公安局，听到关于此事的解释：张宇航被绑架、拘禁一案拖的时间比较长，其间曾多次派干警到王志芳和其亲属家，但始终见不到绑架人和被绑架人的踪影。经做工作，王志芳的父亲王小花答应张宇航家人还钱后找找王志芳，把人放了。但双方就还款数额和方式没达成一致，放人也就没能实现。王志芳当年替张宇航收梨果，张宇航还不了钱，王志芳为此欠不少村民的钱，不排除一些村民知情不报，甚至通风报信的可能。
　　非法拘禁案在上升
　　张宇航没有想到，为了8900元的债务，自己竟过了70余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在省公安厅，王建民告诉我们，因经济纠纷引发的非法拘禁案件近年来呈上升趋势，河北省仅今年春节后就发生了几十起。此类案件多为跨地区性质，且涉及经济利益，给解救人质带来了很大难度。
　　据了解，一些单位和个人在解决债务纠纷过程中，无视国家法律，采取绑架、拘禁、扣押等手段追款索债，个别地方甚至出现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讨债团伙”。人身自由权是一项庄严的宪法权利，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是一种严重的犯罪。因此，我国刑法第238条明确规定，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同时，专门指出，为索债而非法扣押他人的，要区别情况，以非法拘禁罪、重伤、重伤致人死亡或故意杀人罪的规定处罚。
　　法律规定不可谓不严，但仍有不少人敢于“尝试”，最主要的原因有两条：一是一些当事人法制观念淡薄，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懂得用合法的手段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一时冲动，触犯法律，追悔莫及。二是一些经济纠纷通过合法途径没有及时得到解决，有的当事人看到别人通过扣押人质讨回了债务，也开始效仿，把扣押人质讨债当成了行之有效的“良方”。不及时打击此类违法犯罪行为，不仅不能有效地维护公民的合法权益，而且会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影响社会稳定。有的地方和部门对本地非法拘禁外地人的案件，不积极配合，有时还暗中支持、袒护，造成一些非法拘禁案件长期得不到处理，在社会上影响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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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近日接到宁晋县公安局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告称绑架张宇航一案的涉案人员王志芳等11人已被抓获，另有3人在逃。讯问中，王志芳承认他答应事成给李立峰等5人好处费，然后率众人去抓张宇航。目前，王志芳、李立峰等4人已被依法拘留，对其他人也作了相应处理。
　　因为不懂法，王志芳等为讨债触犯法律，这个教训令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