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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不开的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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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4-16
第12版(副刊)
专栏:茶楼

  丢不开的笔
  谢逸
  爬了几十年的格子,写了不少的方块字,但有的是写了丢了,并不剪存;有的写得不行,烧掉了。现在留下的只有散文、杂文和随笔,已结集出版的有两本,第三本早就整妆待嫁,但一直找不到婆家,管她呢。
  我摇笔杆是从写散文开始的。抗日时期桂林成了文化城,报刊如雨后春笋,文艺园地花团锦簇,我从未写过文章,但为了凑热闹,1940年起我和笔结下了姻缘,也陆续在报刊上发表了数十篇散文。文章虽然幼稚,但笔锋常带感情,也反映了各方面的社会面貌,那时年轻,生活动荡,东奔西跑,接触到各种事件和人物,因此就写得踏实一些,而我在解放后所写的散文,由于生活稳定,很少投身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因此写出的散文就比较平淡,缺少激动人心的力量,这更证明了生活是写作的源泉,缺少不得。
  建国后是整天坐办公室,开会座谈,空余的时间很零碎,无法动笔写较长篇的东西,加上平日耳闻目见,常有感触,很想发而为文,因此从五十年代起,我在《人民日报》、《羊城晚报》等报刊上写了杂文,从此骑上虎背,就下不来。六十年代初,我还在一家省报上写了题为《园边杂话》的专栏,两年内发表了百多篇,这是鼎盛时期,笔不停手,虽苦如乐。在“文革”中,就为这些东西而被乱批乱斗,差点儿家破人亡,当时曾发誓丢笔不干,但“文革”后又提起笔来了,情缘不断呵。但写杂文我主张点化。因此多用轻松的笔调,平淡的语言,不板面孔,只像扯家常似的和读者对谈,这较易被人接受,但问题也出在这里,对坏人坏事是应严厉对待的,软皮条不行,而翻阅我的杂文,就没有投枪匕首,更不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是杂文的一个重要方面,而我却忽略了,这是一个较大的缺点。
  四十年代初我就在报上写了随笔,但现在已收集不到,现存的都是建国以后写的,我在随笔和杂文里,用了很多典故,曾有人说我贩卖古董,脱离现实。其实,写古代的好人好事又有什么不好呢?我的随笔内容也很杂,既谈山川文物,也评诗论词,既歌颂正直清廉,也表彰英雄气概。这些都是弘扬祖国的优秀文化,继承了固有的光辉传统,即使是谈端砚,讲宣炉,也能给读者一些知识,还可激发起群众的爱国热情,我曾想将一个个古代好人好事如实地写出来,以帮助读者认识典故和历史,问题是我写得不够多,不够好。
  应该多写一些,拿些更好的东西出来,但我知识浅薄,功力不足,至今仍是束手无策,加上岁月无情,转眼间已将我变成八十衰翁,整天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了,只好望着天花板着急。想当年,韩愈曾长叹自己视茫茫,发苍苍,齿牙动摇,为自己不久存而悲伤,那时他年未四十,而现在我却八十了,弃世也是无悔的了。回想生平,一身布衣,两袖清风,日子过得倒逍遥自在,如今撒手归天,别的都舍得开,只丢不下这支伴我一世的秃笔,我曾多次想张大喉咙叫声“拜拜”,但却叫不出声来,无可奈何,难舍难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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