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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水兵——海军生活通讯之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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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11-18
第3版()
专栏:

三个水兵
——海军生活通讯之一
本报记者 陈勇进
在那炎热的八月底,我到了我们的海军基地。这时,水兵们除了紧张的实地演习之外,每天还进行一段时事学习。
两点半钟,走廊下的更钟把兵舱里午睡的水兵敲醒了。接着就是嘟嘟的哨子声,那个值更的水兵一面吹着哨子一面喊着:学习了,学习了。兵舱里的电扇不管怎样长时间地旋转,通风机不管怎样把风送进去,还是热得透不过气来;所有的水兵都从兵舱里走上了甲板。在宽阔的甲板上,前主炮的水兵们把炮塔的阴影都占领了。他们在这大片片阴影里,一面乘凉,一面开讨论会。
前主炮班的班长带着得意的笑容读着一篇文章,文章的内容,是描写河北省黑碯村在走上互助合作后的变化情形的。抗战前黑碯村二十六户人家只有七头牲口,山地每亩平均才产粮八十一斤。那时,除三家不买粮吃外,其余的都过着糠菜半年粮的生活;现在全村有六十七头牲口,还有四百八十只羊。从有了互助组、农业生产合作社后,平均每亩地产粮三百八十斤。全村二十六户中,现有的余粮够吃六年的四户,能吃四年的四户,其余的都能吃到二年。过去山岗岗上没有树木,今年一千多棵苹果树开始结果了,桃子的收入能顶一个麦收。班长念完这篇文章,稍停了停。这时有的水兵低着头像在想像着那美丽而富饶的黑碯村;有的把眼睛转向附近的岛屿,有的向着海洋的远处了望,像是要望尽万里波涛的海洋,有无敌人的踪影。海风徐徐地吹动着水兵脑后的帽带。
“班长,这不是发展得太快了吗?”一个样儿有些俏皮的小伙子问。
另一个面孔黑黑的水兵拍了下那个发问的小伙子的脑袋说:“发展的快了不好吗?你这家伙不好好学习,前几年国家还没军舰哩!你看看咱这一大片片军舰。我们的国家可不得了,我看,等不了十五年就到社会主义社会了。”这个发言的小伙子叫林保国,他那身干净的海军服,却没有掩盖住一个庄稼人的相貌。他说前些时他回家去看了一趟,村里的变化可真大,村子里过去没啥吃的户,现在都有吃有余了。
这些水兵们,有的说他的平地变了,有的说他的山沟变了,有的说他的渔场变了,有的说他的城市变了。讲起自己祖国的变化来,那些水兵的话儿可实在多。这个讨论会,直到甲板上摆上了吃晚饭的摊摊后才停止了。其实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还是谈论着这里变了,那里不认得了的。
吃过晚饭,我在甲板上乘凉,又碰到那个结实的黑小伙林保国。他又问我北京建设得怎样?内地的庄稼怎样?问这问那,什么小事他都问到了。林保国说:“我们的祖国,没有海军可是不行。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年,蒋介石的军舰还停在长江口封锁我们的上海。那时不仅我们海上的运输有困难,沿海的渔民也不能好好的生产。后来我们有了飞机有了海军,就把敌人的军舰从我们的领海上赶跑了。现在敌人的军舰不敢见我们海军的面了。”林保国是前主炮的标尺手。一九四九年他从人民解放军陆军里转到海军来。林保国还在少年的时候,就在村里当了个小民兵。那时,他扛的土枪上包着块红绸布,满山巡逻。他大了几岁就偷偷地参加了部队,一直从山东打到江南。一九四九年的八月,他们机炮连全部转到海军来了。十月间,林保国来到军舰上。他来到军舰上,看看这,看看那,当天的夜里,他兴奋得睡不着觉,从兵舱里爬出来,看看辽阔的海洋和远处城市的灯火,听听波涛的咆哮。林保国在军舰上的平静的日子里,经常摸摸大炮的炮拴,或看看高射炮,看看军舰上的武器,想想过去的土枪,再想想将来,就咧开嘴对着海洋偷偷地笑,他也不知偷笑过多少次。
我正和林保国坐在甲板上闲唠,从指挥台上走下一个细高个子的青年人。他叫陈仁珊,是这艘军舰上的副舰长。陈仁珊胸前挂着一付望远镜,他点头向我们笑了笑说:“谈啥啦!”
我说:“闲扯哩,请坐吧!”
陈仁珊把他胸前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我说:“你看看我们的国家美不美。”
确实,从望远镜里眺望我们祖国的陆地和海洋,真有说不出来的为自己美丽祖国而自豪的感觉。从陈仁珊的口里,我更加了解到一个海军为自己的光荣岗位而引起的自豪。
陈仁珊是个健谈的青年,他告诉我很多新鲜的知识。陈仁珊问我:“你说我们的海岸线有多长?”他用手比了比笑着说:“一万一千多公里”。“一万一千多公里就是两万多华里呀!”他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我们的海军就在这两万多里的波涛里捍卫自己的祖国。
陈仁珊拉我到指挥台上去,从那几个更大一些的望远镜里好好地看看自己祖国的海岸。这时,从遥远的海面上驶来几艘军舰,汽艇在附近海面上驶来驶去。陈仁珊把指挥台上的大望远镜旋转了一下问道:“你说,我们水兵最高兴的是什么时候?”他用手指了指那远处海洋的几艘军舰:“就是自己的军舰在大海里航行的时候。那时候呀,水兵站在自己的战位上,海的波涛在我们的脚下翻滚,军舰上的红旗衬着蓝天和深绿的海水,空军在军舰的上空飞翔,海岸的城市的烟囱冒着滚滚的浓烟,农民在田野里耕作,渔民在海里撒开了渔网,这时候你说你兴奋不兴奋吧!”陈仁珊笑着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说:“我们干海军的有眼福还有口福哩!我们能吃到北方的苹果和梨子,也能吃到南方的橘子和香蕉。你到过我们的台湾吗?……台湾可是个好地方,那里一年四季都有西瓜,那里还盛产凤梨,遍地都是香蕉。台湾是我们的‘水果之乡’,还是‘鱼米之乡’哩!台湾的稻子一年可产三季。不仅这些,那里还有大森林和丰富的矿产,工业交通都很发达。台湾是多么的可爱呵!我们怎样能让祖国这块可爱的领土,长期为蒋介石卖国集团所盘踞,成为美国侵略者的军事基地,威胁我们祖国的安全。”
我在甲板上散步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个青年从高高的前主桅上像猴儿一样爬下来,又爬上去。这前主桅的桅顶,离海面至少像三层楼那样高,他爬桅的时间,上下才用十二秒钟。这个小水兵从指挥台下梯子的时候,不是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而是把两只腿往梯子上一蹻,吱地一下滑下来。这个小水兵叫张永顺,是军舰上的信号兵。因为水兵们喜欢他的勇敢和敏捷,就凭他那不高的、结实的个儿叫他“小老虎”。张永顺原是个中学的学生,他在学校里的时候,老师讲历史不知讲过多少次,帝国主义者从这个海港上进攻过中国,从那个海港上进攻过中国。帝国主义者从海上给我们中国人民送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战争。因此张永顺决心当个水兵,想望着祖国有一天建立起自己强大的海军把从海上进攻我们的帝国主义打回去。张永顺报名参军的时候,在他那张登记表的志愿栏里填了三条:第一参加海军,第二参加海军,第三还是参加海军。张永顺那时才十五岁,个儿矮得搪不过眼去。负责检查的同志说他没有十八岁;他说确实是十八岁了。检查的同志看他的登记表才十五岁;他说国民党时代怕抽壮丁少报了三岁。张永顺到了海军后,十分英勇,经常练习着爬那最高的前主桅。领导上看到他又勇敢又聪明,就叫他当了个信号兵。
张永顺知道五星红旗就是祖国的象征,在任何险恶的情况下,都要把国旗保护好。张永顺每月的收入才十来万元,他却买了那么多的书。特别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买了精装本不说,封皮还用纸包了一层。其实,这就是张永顺对保尔的崇敬。张永顺的脑子里,除了保尔之外,还有黄继光、罗盛教……,这些英雄们的形象,每天不知要从张永顺的脑子里溜过多少次。张永顺对他自己工作的理解是: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就要经得起最严重的考验,因而他对海上的风暴不是害怕,而是渴望着风暴的到来,再去战胜风暴。
今年的八月,舰队配合空军演习的时候,突然晴空里来了乌云。暴风刮到十级以上。军舰在大风浪里摇摆着,主桅也随着军舰摇摆着。很多水兵呕吐头晕。张永顺正在晕船的时候,国旗被暴风雨打得离开了正常的位置。张永顺不管主桅多么倾斜,不管暴风雨来得多么凶猛,他要爬上去。小永顺爬到桅顶上,还是够不着被刮到离开正常位置的国旗,他用一只手抓着桅顶的横板,身子悬在空中的暴风雨里,好久他才抓到了旗绳,把国旗拉到原来的位置上。张永顺紧张而兴奋地从主桅上爬下来,仰着头看了看那鲜明的五星红旗,笑着回到他的战斗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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