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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浪人的骄傲——记黄土高原上全国梯田化第一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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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5-25
第1版(要闻)
专栏:

  庄浪人的骄傲
  ——记黄土高原上全国梯田化第一县
  本报记者 李战吉 新华社记者 申尊敬 谭飞
  编者按:修梯田,在人多地少的中国,已经不算新鲜。然而像甘肃省庄浪县这样,几任县委、县政府领导接力,苦干30多年,修出一个梯田化县,再造一片秀美的山川,则是世上罕见的。庄浪人铸造了一种令人钦佩的庄浪精神。
  庄浪精神,是实事求是的精神,是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崇尚科学的精神。他们修成了梯田,也修出了希望。我国要在2000年基本解决农村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那些至今仍被贫穷困扰的县、乡、村、户,从庄浪人身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希望。
  学习庄浪人,也并不是要求农民都像他们一样去挖山修田,而是从庄浪人坚实的足迹里,看到一种坚定信念,自强自立,不屈不挠,最终获得成功。
  六盘山西麓,群山中崛起个“梯田王国”。
  阳春三月,山花飘香。走进庄浪的沟沟峁峁,看山山青,看地地平,94万亩梯田像条条彩练连接云天。
  40万庄浪人34年修山不停,造地不止,再造了一片山川秀美的黄土高原。前来考察的日本和以色列农业专家连声惊呼:真是世界奇迹,世界奇迹啊!
  高原上啃出青山绿水
  庄浪曾是甘肃有名的“没治县”。这里“十山九坡头,耕地滚了牛”,麦子长得像马毛,亩产很难过百斤。全县114万亩耕地,有103万亩分布在402个梁峁、2553条沟壑的“烂塌山”、“滚牛洼”上。这里山高地陡,水土难留,每年都有1000万吨泥沙流失,全县1553平方公里的大地,平均一年就要被剥去6毫米土层。贫瘠破碎的耕地,只能收获饥饿与贫穷。
  1964年秋末,庄浪5万多精壮劳力上山下沟修梯田,拉开了重塑家乡黄土地的序幕。造田高潮时,10万人马战梁峁。干部们在山上搭起窝棚盘起炕,铁匠们在地头架起炉子摆开砧,羊倌们圈好羊又提起马灯去夜战,学生娃放下书包也扛起了铁锨……
  十几年间,庄浪人靠手刨肩背,啃出了33万亩梯田。
  80年代初,土地承包到户,不少农民种起了“鸡窝田”、“皮带田”。梯田还修不修?县委一班人反复调查研究,统一了认识:修梯田是庄浪人求温饱的最好出路,新形势下要联村联户继续干。他们知难而进,摸出了“集中领导、时间、劳力、地块,统一规划、组织、施工、质量”的新路子。于是,“等高线,沿山转,宽适当,长不限”——一条条高标准的梯田绕上了山梁。
  1993年,庄浪被水利部列为全国唯一的梯田化建设试点县,“山地梯田化”工程也进入了攻坚阶段。剩下的陡坡地都是些特别难啃的“硬骨头”,而国家补助款只有实际需要量的1/10。庄浪人不怨不等,自力图强。全县农民投劳折资,把国家有限的投资变为催发梯田建设的酵母和种子,每年平均修梯田4.5万亩,比60年代增加10倍。34年来,庄浪人累计移动土方2.76亿立方米,义务投劳5670万个,付出了价值4.54亿元的劳动量。
  如今,庄浪人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全县梯田总数已占坡耕地总面积的91.74%,人均拥有梯田2.5亩,每年可增产粮食5197万公斤,拦蓄径流4185万立方米,拦截泥沙433万吨。实现了水不出田,土不下山;大灾不减产,小灾保丰收。去年,农民人均收入头一回突破千元关。
  如今,庄浪县梯田满山,林带泛绿,一湾湾碧水静卧在沟底的塘坝,几十只野鸭奇迹般地在陈家山安家落户。曾在沟沟坎坎间徘徊千年的饥饿与贫穷,终于被青山绿水挤走了。
  黄土中铸成庄浪精神
  “要给子孙把地修平哩!”为了这个朴实的追求,庄浪人用生命和血汗再造这一方黄土地,也铸成了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庄浪精神。
  1982年,庄浪县委书记李文清顶着巨大的压力,提出“宁要干着吃,不能坐着吃”,毅然把紧俏的回销粮与修地挂钩,将庄浪的梯田建设由低潮推向新高潮,但就在这时候,他被调离庄浪。在离别这片热土时,李文清最后一次风尘仆仆地奔走在梁峁沟壑间,他留给干部、群众的最后一句话是:“哪怕困难大过天,也要修好咱们的梯田。”李文清离开了庄浪,离开了人世。然而庄浪人民至今仍怀念这位坚持实事求是的好书记,称他为“真共产党员”。
  那一年,一场突来的冰雹砸光了安洼人的庄稼,冲坏了全社的地。老社长吓得撂了挑子,没了主心骨的安洼人哭成一片。年轻的高国仓挺身而出:“上有共产党,下有父老乡亲,只要大伙齐心把地修平,再大的灾咱也不怕。”他带着30多个青壮年,提着9盏马灯上了山,从初夏一直干到腊月二十八。
  在这场重整山河的持久战中,无数像李文清、高国仓这样的共产党人和普通百姓,前赴后继,流血流汗终不悔。
  杨克章一天背了128篓土,脊背磨得血肉模糊;老水保局长罗国栋连着拉了两天架子车,累得晚上尿了炕;阎凤英牺牲时,小儿子张新学才7岁。那时穷,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现已成家立业的张新学,种着19亩梯田,温饱不愁。然而他还是常常想起,那时母亲天天修梯田,脚跟上冻裂了大口子。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她疼得睡不着,半夜里爬起来,让姐姐一针一针用线给她缝。
  出事的那天,地冻三尺硬如铁,挖起来就像石匠钻磨眼。一片冻土塌下来,跟阎凤英一组的两个年轻媳妇同时遇险。程梅花被砸伤了胯骨,至今不能下地干活;程玉花被砸得昏了过去,7天7夜后才开口说话。
  沉甸甸的背篓压弯了庄浪人的腰,嘎嘎响的独轮车磨破了庄浪人的手。
  在造地的艰难中,庄浪人明白了,要加快改造山河的进程,光靠背篓和架子车不行,必须凭借科学技术的“神力”。1992年,县水保局局长田银厚在水洛镇率先组织人机结合修梯田,8台推土机5年里从羊爬式陡坡上推出1700多亩土地,建成了全县的高效农业示范区。而今,伴随着改土造田,全县实现了村村通路,村村通电,黄土高原上荡起了科学种田的春风。
  梯田里崛起市场农业
  94万亩梯田,为庄浪这个资源穷县创造了崭新的资源。
  94万亩梯田,“沙棘戴梁峁,梯田绕山腰,林草穿沟底”,种上了地膜玉米、小麦,点上了整薯坑种洋芋,建起了田间水窖,长出了林果、青菜。
  过去亩产几十斤的坡地,变成了“千斤田”;年均吃500多万公斤回销粮的庄浪县,实现了粮食自给有余;贫困面从1982年的70%下降到14%。很多人家余粮过万斤,再遇两个灾年也不愁。被饥饿折磨了千百年的庄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踏实过。
  跨过温饱线的庄浪人,开始从山间梯田跃向市场经济的大潮。
  县委书记王应天、县长王浩林一班人,沿着前八届县委、县政府辟出的道路,走在层层梯田之中,一身土,两脚泥,谋划着打好用活“梯田牌”,带领庄浪人从传统农业跨向市场农业,在第二次创业中奔向小康。
  庄浪大地上,40万亩经济作物、55万亩粮田相映生辉,形成新的种植结构;洋芋、亚麻、林果基地已初具规模;淀粉加工、草编、生猪等五大支柱产业正不断壮大;庄山浪水之间,成长起一批带领乡亲治穷致富的经济能人。
  曾经讨过饭的张润芽,不再只盯着吃饱肚子。他把7.8亩梯田变成了果园,地头建猪舍,次果喂猪,猪粪肥地,搞起了“生态农业”。5年来,年产果品1万余公斤,年均收入上万元。别看这位农民身在山区,但对广州果品市场的行情却了如指掌。今天,全县梯田果园已达16000多亩,成为山区农民致富的一条新路子。
  农民万乔娃联合5户人集资120万元,办起了全县首家股份制果菜经销公司。仅10个果菜贮藏库一年就可吞吐115万公斤果菜,旺季收进,淡季卖出,年收入七八十万元。一年经他牵线销售的果菜就达二三百万公斤。
  走村串户收草辫起家的王连生,如今办起了草编厂。今年,他要为武汉、广州和长庆油田加工30万顶草帽。眼下,厂子里人不闲,机不停,正加班加点赶生产。全县120多家作坊式草编企业,为千家万户搭起了走向大市场的桥梁。
  从梯田里解放出来的7万劳务大军,活跃在北京、广州、珠海和西北各地,每年为庄浪挣回人民币1亿元;2万多人的建筑大军奋战在天南地北,成了沟通梯田与市场的信息员……
  高扬着“梯田精神”的庄浪人,正在用自己坚实的双脚踏出一条通向富裕文明的大路;正在用自己长满老茧的双手托起一个山川秀美的新庄浪。
  压题照片:庄浪梯田剪影。 黄新彦 摄(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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