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产值计划的掩盖下面——从辽宁日报的一篇消息谈起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报纸工作述评

在完成产值计划的掩盖下面
——从辽宁日报的一篇消息谈起
本报记者　安岗
十一月二日辽宁日报在第一版头条地位发表了一条标题为“全省国营和地方国营工业超额完成三季度生产计划”的新闻。文中列举了全省各工厂完成计划的综合情况，指出全省国营和地方国营工业生产总值完成百分之一百零一，比去年同时期提高百分之二十四点九。至九月末，有二十七个国营和地方国营厂矿提前完成全年生产总值计划。根据辽宁省人民政府的统计，国营和地方国营工业第三季度完成季度产值计划百分之一百零一，其中国营完成百分之一百零一点七，地方国营完成百分之九十八点九。国营工业四十六种主要产品中，有三十三种完成产量计划，地方国营四十五种主要产品有二十六种完成产量计划。从这些统计材料来看，工业生产完成总产值计划的情况，基本是好的。今后只要防止自满情绪，继续努力，在第四季度争取全面完成全年计划是可能的。但是我们的报纸，却不应满足于仅仅报道完成产值计划，而不去正确地分析各厂完成任务的实际情况，指出当前的问题，进一步动员群众全面超额完成国家计划。辽宁日报在发表十一月二日这条新闻的时候，却没有这样做，因此，从这条新闻里，看不到完成产值计划后面的许多严重情况，可能助长企业中的盲目乐观的情绪，松懈人们克服困难完成任务的战斗意志。
辽宁日报在宣传完成第三季度生产计划的时候，为什么发生了片面性的毛病呢？
这是因为他们在报道全省企业第三季度完成计划情况时，没有把党的政策同本区全面情况正确的结合起来进行宣传。这种宣传上的片面性，具体说来，有以下三点：
第一，党报应当坚持以全面完成国家计划的原则来对待完成计划问题，不能只满足于超额完成生产总值计划，因为生产总值计划只是国家计划的一部分。周总理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曾提到：“例如根据重工业部的检查，重工业部一九五三年总的产值计划是超额完成了，但是，它所属的生产企业却有百分之二十五没有完成计划；并且，如果从生产总值、成本、利润、劳动生产率四种指标来检查，全面完成四种计划的企业只占企业总数的百分之三十。……这些严重的情形在其他的工业部也同样存在，有的甚至更严重。我们必须用极大的努力来改变这些情形。”辽宁日报的宣传正是忽视了事实的另一方面，就是辽宁省相当多的国营工厂和地方国营工厂从今年一月至九月没有全面完成国家计划。第三季度完成计划的情况虽然较好，但在许多方面还有问题。譬如：鞍山钢铁公司在第三季度是超额完成了生产总值，这是好的。但生产上的问题还很多，主要是许多单位不能按月、按季完成生产计划。不仅在第三季度内没有完成计划的单位较前二季度是增加了（第三季度有十三个单位没有完成生产总值任务），而且从鞍山钢铁公司的十六种主要产品来看，第一季度只有三种没有完成计划，第二季度只有一种没有完成，第三季度却有富矿、贫矿烧结、焦炭、生铁、中板、焊接钢管等七种主要产品没有完成计划。劳动生产率第一季度未完成计划的单位有十二个，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一点六，第二季度十三个，占百分之三十四点二，第三季度十四个，占百分之三十五点九。产品质量，在十七种主要产品中，第一季度未完成计划的三种，第二季度七种，第三季度增为八种。第三季度内，在二十四个生产单位中，全面完成计划的，只有中型轧钢厂等六个单位。在抚顺市也有类似的情况：抚顺钢厂七种主要钢材只完成二种；重型机器厂到九月止，十五种主要产品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产品完成计划；抚顺矿务局采剥没有完成计划，造成采掘不平衡，并影响生产。
根据沈阳市人民政府统计局统计，第三季度，沈阳市六十六个国营工厂中，完成总产值计划的有四十八个工厂，综合完成计划百分之一百零四点五。从表面上看去，完成计划的情况不是很好吗？可是如果进一步加以分析，那就会暴露出三个事实：第一个事实，是在这平均超额完成百分之一百零四点五的数字下，隐藏了轻工业部门只完成百分之九十二点八的事实，平均数字成了这些部门的避难所。也许有人会说，不管怎样，全部总是超额了；可是第二个事实告诉我们：未列入在超额完成计划之列而在第三季没有完成季度产值计划的工厂还有十八个，这十八个工厂综合完成计划的情况仅为应完成的季度计划的百分之七十七点四，这就是说，国家计划有百分之二十二点六没有完成。这能够说是小问题吗？如果有人还不以为然，那就再看第三个事实，原来上述所举完成计划工厂的数字是综合计算得来的，如果按实际工作日数计算本季度的实际水平，那末这些企业完成计划情况比第一季度生产降低了百分之二十点一，比第二季度降低了百分之十点八；如果分别各部来看，其中又以第一机械工业部所属各厂降低的为最多。
片面地孤立地宣传完成产值计划，不但会掩盖了工业生产的缺点和错误，而且更坏的是会助长一部分工厂领导干部片面追求完成产值计划的思想。有些工厂为了完成产值计划不按照国家规定产品种类进行生产，他们不管国家是否需要，专找产值大的活来作，因而，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完成了产值计划，但是这些产品却没有人来订货，只好长期积压在仓库里。有的工厂领导干部单纯追求生产数量，他们采取各种办法来降低产品质量，以便凑够产量来完成产值计划。也有的工厂为了赶出产品，就借口“对兄弟工厂要信任”，不去检查外厂协作的部件是否合乎质量（据检查，有的协作部件不合格的占百分之六十五以上）。这些错误的思想和行为都是在“完成产值计划”的借口下出现的，其结果就是永远也不能保证全面完成国家计划，损害了社会主义的建设工作。我们认为报道完成产值计划是完全有必要的，但不能采用孤立和片面的方法。
第二，党报的报道工作应当紧密结合党的要求。中共辽宁省委及各市市委目前正集中力量采取措施来保证全面完成国家计划，很多地方正在深入检查完不成计划的原因，紧张地开展全面完成计划的劳动竞赛。报纸的宣传应当符合于这个基本情况。辽宁日报有责任从辽宁省各企业完成工业生产计划的实际情况中，提出一些迫切的实际问题，有力地推动各企业全面完成国家计划。比如关于劳动生产率的计划。第三季度辽宁省相当多的工厂劳动生产率低下的情况是严重的。根据沈阳市的材料，各工厂第三季度劳动生产率完成计划情况比第一和第二季度都下降，三个季度内一连下降的工厂就有扇风机，螺钉，第一、第二、第三机床厂，矿山机器厂，空气压缩机厂，高、低压开关厂，第三、四、五、七橡胶厂等二十八个工厂。返修率和废品率不断加大是劳动生产率低下的一个原因。某一工厂返修率平均为百分之四十，机床二厂九月份搪床铸件的废品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六点七，有的部件成批作废，有些工厂设计技术部门不负责任，大量绘制有错误的图纸。高压开关厂九月份错误图纸占全部图纸的百分之二十一；修改图纸后，又没有把有错误的图纸收回。据九月份的检查，车间还照着三千五百张有错误的图纸在“生产”废品。其次是工厂劳动纪律的松弛。某一工厂在下班前半小时，即有大批工人在工厂门口等待放行，制药厂有的职员上班看小说，甚至溜出去看电影，很多工厂出勤率没有达到国家的要求。由于劳动纪律松弛，造成了大量的设备事故和人身事故。辽宁省国营工厂第三季度由于设备事故共停工二万一千五百八十九个工日，其中以重工业部及第一机械工业部所属各厂为最多。据一至八月份的统计，共计损失八万七千九百八十六个工时，重工业部所属各厂损失的工时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二百五十三，第一机械工业部所属各厂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二百三十七。鞍钢某厂两次事故的影响，减产两千八百多吨钢板。煤矿系统事故中有百分之四十是由于工人不遵守操作规程所致。这些情况如任其存在，都将成为全面完成国家计划的障碍。
就是在工厂管理方面，我们应当承认辽宁省若干工厂管理工作是有一定进步的，但从整个来看，管理工作落在生产发展的后边，有许多工厂还落后得很远。譬如有的工厂完成计划并不是靠挖掘本身潜力，而是靠了削减任务。有些同志不了解，靠保守计划过日子绝不是企业完成任务的正当途径，工厂应当从内部发掘潜在力量来保证计划的完成。我们单看生产工人劳动力的浪费情形，就可以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据统计，油脂化学厂在第三季度内浪费了五百四十个人的劳动力，第一陶瓷厂浪费了五百三十四个人的劳动力，医疗器械厂浪费了二百二十五个人的劳动力。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完成了上缴计划，实际上必然会大大提高产品成本。管理工作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供、产、销三方面脱节问题。很多工厂的计划不周密，编制生产计划时，不考虑订货需要，编制原材料供应计划又同生产计划脱节，因而作业计划不能起组织生产的作用，对订货合同也无法保证它的实现，结果造成产品积压和不能完成订货任务的严重情况。中央五个工业部所属在辽宁省的工厂，第三季度由于原材料供应不及时，而造成全日停工的达一万八千四十四个工作日，比第二季度增加了百分之七十七点八。大连钢厂第三季度钢材生产中由于生产计划的重复、遗漏、错了规格等原因，就影响了三十七吨钢不能按时交货，还有六十二吨超产积压，从年初到现在还发错订货地址和弄错产品规格五十多次。而各厂产品积压的情形也很严重：第三季度国营工业产品积压价值达一万一千亿元以上，比第二季度增加百分之十一点七。这些损失都要加到完成的生产计划中去，但，平均的数字却会把这些缺点一笔遮过。党报有责任揭发这些缺点，来推动有关部门改进工作。
第三，应当用严肃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和作风来对待每一条新闻和每一个字，一切夸大事实的作风，都是同党报的要求不相容的。辽宁日报十一月二日这条消息把国营同地方国营工厂完成计划相提并论，笼统地称之为：“超额完成生产计划”。地方国营工厂是否真的完成了生产计划呢？事实上第三季度地方国营工业完成生产计划的情况是不十分好的。有百分之四十四的省市营企业没有完成季度产值计划，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企业没有完成生产、劳动、成本财务计划。沈阳、本溪两市今年一月到九月份中有八个月没有完成计划。全省地方国营工业有很多产品质量低劣，第三季度内，十三种有计划质量标准的产品，没有一种达到计划标准。由于质量低劣和盲目生产的结果，产品推销不出去，造成大批积压。据抚顺、本溪、鞍山、旅大四个市不完全的统计，九月底这四个市积压产品约相当于四个市的地方工业的第三季度总产值的四分之一，许多企业已因积压而缩减生产甚至停产。同这种实际情况对比起来，那末“超额完成生产计划”不是夸大了吗？
目前，对工厂生产的报道发生夸大的原因之一，据说是有人对“什么是政治鼓动”认识不清。他们以为发表新闻进行鼓动，只能谈好的一面，至于提出批评却是文章的任务。其实现在的问题既不是新闻格式问题，也不是消息同文章的分工问题，而是报道上的片面性问题。新闻要担负鼓动的任务，这是不错的，可是对于党报鼓动工作的基本要求是什么呢？最主要是实事求是，要根据事实来进行鼓动。报纸完全有必要表扬那些完成计划好的单位，来鼓舞和推动其他单位；可是平均数字却不能起“先进带动落后”的作用，而只能助长落后的单位依赖先进企业过日子，难道这能是我们鼓动的要求吗？我们的鼓动不但要以事实为基础，同时还要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新闻应当起领导的作用，而不是报喜不报忧，助长盲目乐观的情绪。这就是说，我们为进行鼓动而选择的事实必须是经过检查的。编辑同志必须用对党负责的精神认真地进行综合分析，正确地提出问题；只有这样的鼓动才是符合党报的要求的。
辽宁日报在处理完成第三季度计划这个宣传问题上所犯的片面性的毛病，在很多报纸来说是共同的和普遍的，许多报纸在有关工业生产的宣传上，还没有明确地树立起全面完成国家计划的观点。长期以来，多是片面地报道完成产值计划。这是值得我们警惕并努力求得改进的。工业宣传，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生疏的，工业的复杂性，又增加了报道的困难。为了逐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认真从过去的宣传中接受经验教训，认真学习党和政府的指示，充分体现党委的领导思想和要求，特别是要注意熟悉党的经济政策，深入地了解经济工作和经济部门的思想状况，逐渐努力达到“心中有数”，改进有关工业生产的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