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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北素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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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6-06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苍茫情致

  大西北素描
  郝北上
  祁连山
  从兰州往敦煌进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些高山,连绵、威严、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高山。
  山是灰蓝色的,那种旧的枪管的颜色,看不清山上的灌木,只是一些真正的皱褶,把巨大、雄浑、逶迤的东西叠过去叠过来的皱褶。黄山好像一些盆景,桂林叫人一览无余,太行山没有这般辽阔,庐山则显得过于清秀,我的口里只是一个劲儿地念叨逶迤、逶迤……
  把一些劳累、烦忧全摄走了;它的威严,它的连绵,它的绝不肯叫你随意走近。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征服他们。风,悄悄地掠过他们的胡须。雪,是他们永恒的白发。他们的脚下,一些古老的树干,枯枝丫,一块块凸凸凹凹的废墟,人早就走光了。可以跟他们亲近的、至今仍同他们在一起的,是扎过马脚扎过驴腿牢牢地嵌入戈壁、扒住戈壁的骆驼刺。
  我觉得自己的胆气壮起来了,仅仅就是注视着他们。同车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儿子也睁大了圆圆的眼睛,远处有一匹骆驼,扬着头,朝着无尽的戈壁,戈壁尽头的夕阳,一耸一耸……
  落日
  世界的一半暗下来了,上半部的粉红被人们称作晚霞,切开它们的是一柄长长的闪着金光的宝剑,中间有半枚小太阳。
  这是没有落尽的戈壁滩上的落日。
  下半部黑得很快,一些黑杨树、黑废墟、黑的奇怪的形状凸现了。宝剑仍然存在,粉红变成紫红,剑细了,亮得灼眼。
  黑形状成了黑雕,剑成游丝。
  我们数表,看看紫灰什么时候能与黑雕融为一体。
  九时十五分,分不清天空和大地了。
  我开始怀念那半枚小太阳,怀念剑。那不是落日,那是临行前呈作剑锋的试图去另一个地方燃烧的火焰。
  嘉峪关
  嘉峪关一直是一个神奇的名字在我的心中摇晃;那是一种奢侈的神往。
  见到它时没有使我失望,一种接近澎湃、接近震撼的感觉浸湿了我。
  城墙是真正土黄的,我们民族的肌肤的颜色。烽火台依旧,瞭望孔依旧,布撒滚石、火药的感觉依旧。边关。南边就是铺着积雪的绵绵千里的祁连山,听得见马嘶声声,听得见兵戈碰撞,我们的民族就是在这样一种严酷、骄傲的情形下生存下来了,并且赢得尊严。
  我用手去触摸干沙干沙的城墙,我觉得自己披上了金片银块的铠甲,哗啦哗啦地动。我抬起手遮住阳光,无边、浩瀚、剽悍的大戈壁全在脚下。
  白杨
  藏族习俗有一个节日叫插箭节,节日的那天穿红戴绿的姑娘、小伙子、小小子都跑到山上来了,他们把缠着彩绸的长箭插在一起,把对雄壮与吉祥的追求大声地展示给上苍。
  那一片纷起的箭林,非常像在西北的河道、公路旁卓然耸立、坚决插向天空的白杨林。
  因为寒冷和风,它们更集中并且更加酷爱天空和阳光了。
  云
  在内地没有见过天高云淡。在西北我看到了我还是说不明白。你画不出来,画板太小。照相机你不可能带一千个卷把它一千一万个变化都拍下来。
  我喜欢风撕扯它们时的样子,它们翻卷,折断,随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它都是烈、烈……太自由了,太不介意你了,横横竖竖它总是在天上。
  它们没有沮丧。
  它们是我们扬起头来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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