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历程——海军生活通讯之三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短短的历程
——海军生活通讯之三
本报记者　陈勇进
没有到过军舰上的人，很难理解海军干部的艰巨而复杂的工作。海军指战员的任务是在没有规律的航线上，即令是最险恶的天气里，执行捍卫祖国的任务。不管我们国家的海岸线有多么长，也不管我们的海岸线有多么曲折和复杂，海军同志如果不设法熟悉这些，就不可能完成国家给予的使命。就说航海吧，有白天和夜晚航海，也有没月亮和星辰的荒天航海。海上的云雾和风暴特别多，但不管什么样的云雾和风暴，只要有了敌情，就要出航迎敌。航海时他们要绕过一切暗礁，要知道自己军舰的行速，还要知道海水的流速和风速。在夜间看不到灯塔的时候，他们要从月亮和某些星辰的位置上知道自己军舰的位置，否则就可能碰上暗礁。在那汪洋大海里要准确地知道一个军舰的位置，困难是可以想像的，但他们又一定要知道。一艘现代化的军舰，一定有高度科学的仪器，重要的是要学会掌握这些仪器，才能进行胜利的战斗。
我在军舰上住了十来天，在前甲板和后甲板，在指挥台或轮机部的观察，都使我深深地感到学习掌握这些科学技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到过我们军舰上的，不仅会敬佩我们海军指战员的勇敢，同样会敬佩他们学习业务的坚忍不拔的精神。
只有几年呀，许多从陆军转到海军的同志，在自己文化水平较低的情况下，已经能够熟悉掌握自己的军舰。让我告诉大家一个海军指挥员的短短的历程吧！
还是我刚到舰队的时候，那个热情的政治部副主任就向我说：“你要了解我们新中国的海军建设情形吗？”他指着我旁边的一个身体魁梧的青年说：“你要了解我们的指挥员，在你旁边的冯尚贤同志的经历就可以说明我们海军干部的成长。”
那个面孔黑黑的青年，当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行，我是个平常人，平常人是不能拿到报纸上去介绍的。”
政治部副主任又说：“你如果要了解我们的水兵，”他又向停泊军舰的海面上指了指说：“哪个军舰上都有。”
我曾和冯尚贤作了好几次的谈话。他是一九四九年的七月从陆军里转到海军的。冯尚贤接到去海军的命令时，心里曾犹豫了一个短短的时刻。因为他过去不但没有到过军舰上，就是连商船也没坐过。自然到海军里工作没有在陆军里习惯。那时，他越想越觉得陆军生活的快乐。他从抗日战争的初期到大陆的全部解放，从来没有离开过陆地。就在他接到命令的短时间里，他击退了到不到海军去的犹豫思想。他想到祖国需要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他愈想愈加感到到海军去的迫切。他下定了决心，坚决执行命令，学作一个好的海军军人。
一个共产党员，当他完全忘掉个人利益而为党的利益着想的时候，他会无限勇敢地排除一切困难，迅速地达到党的要求。
冯尚贤到海军里去了。可是在他走向海军的第一步，并没有踏到军舰的甲板上，而是走进了海军学校。他在海军学校里做了领导工作，教授政治课，同时担任一般的行政工作。这些已占据了他白天的全部时间，甚至白天还不够。但冯尚贤坚决执行党的迅速学好海军业务的号召。起初，只是努力学习海军的普通常识，三个月后，他被调到军舰上做舰长。他的最实际的学习是从这时开始的。
冯尚贤到军舰上后，问一个比较有航海经验的同志：“学航海需要多长时间？”
那个同志摇了摇头，等冯尚贤再问的时候，就不耐烦地说：“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十年八年学会了也就不错啦！”
冯尚贤又找到老航海员黄海琛，黄海琛却鼓励他说：“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努力，会很快学会的。”冯尚贤有时跑到这位老航海员的站位上，在他旁边站好久，看他怎样工作。等他有空了，冯尚贤才详细地问这东西是什么，那东西是什么，以及有关航海的原理。冯尚贤虚心学习的精神，感动了这位老航海员，老航海员的觉悟也提高了。他说：“只要我肚子里有的东西，一定都告诉新来的同志。”
冯尚贤几次跟我说，不懂可不能装懂。这就是冯尚贤能够学好海军业务的正确态度。
学海军业务，就要学航海。航海又分天文航海，地文航海，可是不论那种航海都要懂得数学；否则，要掌握航海是不可能的。冯尚贤小时候学的一点数学，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都快忘掉了。现在要从头学起，有时他为了搞通一个数学题，常常搞到半夜，或者把热饭等成了凉饭。冯尚贤现在能在茫茫的大海里，根据星星或月亮计算出自己军舰的位置，并且计算得很准确。
我从冯尚贤及其他水兵的口里了解到，我们海军的指战员们发扬了人民解放军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冯尚贤在来到军舰的时候，和很多水兵一样，经常晕船。为了不晕船，他就哼哼着唱歌，或者口里嚼点咸菜，使自己的身心镇静下来。冯尚贤和他爱人感情很好，但他从陆军转到海军之后，就是在星期天也很少下舰。他爱人曾经怀疑他和她疏远了，实际上是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到工作和学习上去了。他学习天文的时候，为了研究一个星星的升起和降落，往往从天黑坐到天明。露水把他的单衣打湿了，寒风把他的棉衣刺透了，都不能中断了他的研究。夏天，太阳在海上发射热力的时候，这个健壮的青年人，为了研究太阳的运行和测量太阳离他的距离，往往在中午跑到山头上去。冯尚贤就是这样勤勉地学会了天文航海和地文航海。这几年来，他指挥了一万多浬的航行，在那遥远的一万多浬的航行中，他胜利了。
我在军舰上的日子，水兵及指挥员给我的印象是那样深刻而鲜明，他们正切实地按着毛主席的指示——为了反对任何帝国主义者的侵略，我们一定要为建立一个强大的海军而奋斗着，日日夜夜地在波涛里锻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