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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的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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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6-09
第12版(副刊)
专栏:

  小山村的树
  刘晓平
  远远地,便望见了一棵高大的古树,古树上有一个鸟窝,筑在树顶三个枝丫的中间,像一颗美人痣,点缀着风景似的,让小山村多了几分魅力和神秘。
  鸟窝里住着两只阿巴鸟,整日唱着甜甜蜜蜜的歌,它们相亲相爱,滋润着日子,也做些传宗接代的事。让人奇怪的是它们的儿女,一长大就不见了,不知跑到何处闯风光去了,一年也不见它们回来一两次,向父母“阿巴阿巴”地叫着,报些喜忧。当儿女们一走,就又只剩下两只老阿巴鸟,但它们不感到寂寞,仍然做些该做的重复事,依恋着古树,依恋着小山村,也依恋着小山村的大人孩子……当人们离开小山村时,它们俩“阿巴阿巴”地叫着,当人们回村时,它们俩也“阿巴阿巴”地叫着,让人听着就像声声叮咛和问候,亲亲切切的,使人不由得滋生出感情来。村民便很自然地把它们当做村子里的一员了。记得有一次大风暴,把村里人家的屋檐也吹走了,家家庭院里,尽是些碎瓦片子砸响的声音,大人小孩要么躲在桌子下,要么躲在楼板屋下。大风暴一停,不知谁在村子里惊叫一声:“阿巴鸟呢?窝也没有了!”紧接着,大人小孩便纷纷来到了古树下,向树顶张望,似乎想望出一个阿巴鸟窝来。也有些人便四下里寻找鸟窝,却终究没有寻到,大家便很失望地站在古树下叹惜,也想不起回去看看自己的家。直至有人忽然一声高呼:“阿巴鸟回来了!”人们便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只阿巴鸟,一起用嘴叼着一根木棍,比翼齐飞,在天空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向着古树飞来。人们便不约而同地欢呼:“哟!阿巴鸟回来了。”于是才散去,捡拾自己破烂了的家。
  阿巴鸟做窝的古树,村里人谁也叫不出它的树名来,在我人生的经历中,是再也没有看到过第二棵类似的树,可惜的是已被人砍掉了。当时,我们有的叫它溜皮树,有的叫它脱皮树,因为它既自己脱皮,又表皮很滑,总是湿漉漉的,谁也没法爬上去。与古树并排偎着村子篱笆成半圆形,依次还有四棵树:一棵枇杷树,一棵梨子树,一棵梅子树,一棵银杏树。都很大,可惜也已被砍掉了。
  那棵枇杷树,很大却没有浓荫,似一位历史老人,满身的沧桑。从树干到树枝,许多地方都只有一半的树皮,尽管还能维持它生命的存在,但却不能使它再旺盛地生长;每年结果也不多了。据说,它那没有了的一半树皮,在过苦日子的那年头,早被村民剥下填了肚子。因此,它很自然就成了大人们教育孩子的“忆苦树”。可在孩子们的眼里,它就是一位满身伤疤的老人,看了让人心里泛酸。
  那棵梨子树,是四棵树中最大的,但比起那棵脱皮树来,却是小多了。关于它的记忆,占着我童年时代满满的一页。它已很老了,但却苍劲。每一年,总是先开满雪白的梨花,然后才长出葱绿的叶子,撑着一树的浓荫。慢慢地到了秋天,梨子便成熟了,大人们都不许自己的孩子去偷摘梨子,等到熟透了,队长就派人把梨子摘下,每家都会分得一大筐哩!但在大风的日子,却也常常掉下梨子来,在树下游玩的孩子,总会捡得一些回家解馋。于是,一有大风的日子,树下便聚着些孩子,一齐喊唱:“大风凉来么啰———喂,快快吹来么啰———喂……”在大家的喊声中,更大的风果然就来了,梨便纷纷掉些下来,孩子们便在喧哗中大笑,在大笑中喧哗,闹够了吃饱了,然后才回家。
  那棵梅子树,长在队长家的菜园里,在孩子们的心目中便少了些有趣的记忆。
  那棵银杏树,简直是一棵故事树,长辈们好多好多的故事,都是与它联系在一起的。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关于银杏婆婆的故事,但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没有专文的记述。乡亲们也叫它菩萨树,因为大家把它当神的象征,老人们常常会来树下烧些纸箔和香,以求神灵的保佑。树下还有一口池塘,塘里养着些小红鱼,水面上浮着些蓝绿的浮萍;透过浮萍的间隙,可以看见小红鱼是怎样快乐地对话,还可以看见银杏树婆娑的倒影。这简直是一幅美丽的油画!
  小村槽门口外右边一百米处,有一片棕榈树,对应的左边有一片柏树;一到秋天,一棵棵柏树边便垒成了一个个草垛。这时,孩子们便多了一个捉迷藏的乐园。草垛,在我的心目中有一片温馨的记忆:村里移民户的二女儿,我们一块做游戏长大,我和她所有的友情故事,便都发生在这草垛间,是那样天真和纯朴!
  如今,小村的古树没有了,篱笆没有了,红砖楼房成片了,公路修进了村,电灯电话也接进了村,原来的一切人和事,都成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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