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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故崇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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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6-11
第12版(副刊)
专栏:

  忆故崇真
  王朝闻
  祝贺《人民日报》五十华诞!我和她的编辑、校对和排字工友已有五十个年头的交情。有人替我约略查了查资料,发现除开“文革”的隔绝,五十年来我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过的文章近百篇。
  先说一点鲜为人知的故事。建国初期,《人民日报》副总编林淡秋同志,兼管“人民文艺”版。不知是否受了中宣部副部长周扬同志的委托,先后约冯至、蒋天佐和我三人多次到煤渣胡同开会,讨论有关文艺副刊里的问题,每次会议都是周扬同志主持,他的发言最多,也最起作用。林淡秋同志出国访问,周扬同志让我们三人协助他直接编辑过副刊“人民文艺”版。
  后来,我和《人民日报》的关系,主要是报社编者向我约稿,或我主动向文艺部投稿。编者好像深知我的长处和弱点,向我约稿只是提出一定范围,任我按平日关心的问题写稿。交稿之后,从不干涉文章的标题、写法和内容。比如1961年6月发表的《老虎是人》,就是编者鉴于电影《一只鞋》上映之后,引起某些观众不适当的指责,上纲为犯了敌我不分的政治错误;为此,约我写篇文章消除那些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极左观点的消极影响。我着重从自然美与艺术美的相互作用,艺术对自然的人化的独特意义着眼,论证这部影片艺术处理上虽有缺点,却谈不上什么政治错误的原因。对这篇文章,我自拟了一个似通非通以引起人们关心的怪题目,编者没有向我提出过要改动它的要求。八十年代,有鉴于违反曲艺艺术特殊规律的消极现象,我给《人民日报》写了一篇短文《黄鳝不是泥鳅》,还有反对误把庞杂当丰富的作风,写的《“减肥”》一文,这两个题目都很怪,编者也没有要求我改动它们,而且文稿很快见报。
  五十年代中期以至六十年代初期,我在《人民日报》上对艺术现象发表的议论,有的文章是在探索艺术美学里的一些问题。例如《一以当十》、《适应为了征服》,以及较早的《再读齐白石的画》,特别是1962年发表的长文《喜闻乐见》。《喜闻乐见》是1962年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撰写的专稿。当年年初,周扬同志召集几个从事文艺理论的同志,在新侨饭店开会讨论如何结合新的形势,写出几篇纪念《讲话》的文章,并分工各人写稿的基本内容。“文革”期间,把张光年、陈笑雨等同志执笔,为《人民日报》写的社论《为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何其芳、毛星等同志撰写,在《文学评论》上发表的总结文学创作道路实践活动的论文,和我为《人民日报》写的专稿《喜闻乐见》这三篇文章,打成“新侨黑会”结出的三个“毒瓜”。
  因为我企图从艺术美学的角度探索《讲话》如何为人民服务的原则,着重阐述我所理解的文艺的社会功能,即如何发挥文艺的特性,通过欣赏(即审美)这一如何与群众结合的重要环节,实现感动群众教育群众的目的。会后,应郭小川同志之约,住到作协在颐和园里的小招待所里,关起门来写作。因为对具体观点的想法多有变动,文章校样的改动也就较多。编者虽容许我反复修改,却辛苦了排字工人和通讯员同志。通讯员为此骑着摩托车出城来回跑了十多趟,校样的每次改动没有一个误植的字。每忆及此,我都忘不了他们的工作热情与耐心。
  不过,我好改校样的老习惯,早在五十年代就引起过报社排字工人的不满。包括我所主编的《美术》月刊的编者,经常向我提醒:“可改可不改的不要改了。”我虽诚心答应尽力照办,但看起校样来,总是对原稿“后来方知”容易发现必须改动的字句。有一个刊物因我对校样的改动太大,罚我赔了排版费,和《人民日报》编者对我改稿的容忍态度不同。大概是五十年代中期,一次编者对我说,排字房几乎把你改过的校样贴出示众,社长范长江同志亲自劝阻才使工友们放弃了这种抗议与批评。当时我曾想到排字房去向工人师傅道歉,顺便说明我是为了提高稿子的质量的动机;编者没有同意这种说不清楚反而伤和气的设想。
  “文革”之后,逐渐恢复了我和《人民日报》已经中断了多年的联系。特别是九十年代以来,编者仍不轻视我那寓论于述的写作方式,多次向我约稿。不只在1997年4月28日发表了访问我的文章《审美·魅力与敏感》,还把我的《趣与悟偕》(读《战国策》偶记),推荐给《人民日报》主管的杂志《大地》刊载,1997年10—11期分两期刊出,并请漫画家徐鹏飞为它画了几幅有趣的插图。对读者理解论文的意蕴,这样的插图很有启迪作用。
  五十年来,特别是“文革”十年,《人民日报》所经受的挫折非常严重。自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报刊编者和作者都摆脱了有害无益的思想束缚,可以按照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办报和写稿了。我祝贺《人民日报》越老越年轻,也希望自己没有变成植物人之前,还能对她作出一些奉献。
  1998.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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