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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的人——康藏公路通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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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12-04
第2版()
专栏:

带路的人
——康藏公路通讯
本报记者 沈石
他念他翁山脉起伏的峰峦,像千百座屏风,兀立在怒江两岸。奔腾的江水,穿过峡谷,掠过峭壁,一直泻到云南境内。
怒江两岸的人,在山头可以相互看见,但要过到对岸,就得翻过重重高山,在架有溜索的地方,才能越过怒江天险。
怒江东岸,邦达草原一带的藏族居民中,流传着种种传说。
一个年轻的牧羊人,成天在怒江东岸放牧,一天,对岸传来了悠扬的歌声,他爬上山腰,看到一位年轻的姑娘,赶着羊群,也在放牧。年轻的牧羊人情不自禁地引吭高歌,西岸的姑娘也随着唱和起来。从此以后,怒江两岸经常荡漾着一起一落的山歌,山歌传送着年轻人的心思和爱慕。那滔滔的江水,拍打着江边的悬崖,撞击着江心的巨石,激起了漩涡,飞溅着浪花。江水、悬崖、浪花,怎么会知道这对青年男女的心情呢?它像一条天堑,阻隔着他们,苦恼着他们。日子久了,他们渴望会面的心情更加迫切了。一天,他们沿着野羊走过的路,下到江边。那少年泅水过去,浮到江心,被急流卷走,年轻的姑娘,跳到水里,想要捞救她心爱的人,也被浪花吞没了。怒江依旧在日夜的奔流,悬崖绝壁仍然耸立在怒江两岸。
从这样的神话里,可以想像到藏族人民是怎样的希望那丛山峻岭中有一条平坦的路,在那湍急的江上有一座桥。故事一代一代地流传,怒江依然挡住来往的行人。
去年七月,康藏公路穿过邦达草原,从拔海四千七百多公尺的业拉(山)盘旋下来,直达怒江沿岸。人民解放军某师担任修筑怒江两岸工程的艰巨任务。先遣队用橡皮船渡过湍急的怒江,到达西岸。他们在江上架好了溜索和吊桥,筑路队伍源源过到怒江西边。工兵某团负责修筑怒江支流——冷曲河南岸的一段工程,这一段路是“未测量区”,上有悬崖,下临深渊,公路必须通过这段悬崖,向西前进。
工程师张天翔、某部参谋张继良、藏族干部聪翁丁增等五人,奉命找出一条通到这段悬崖的路来,以便开辟便道,使筑路队伍进入工区。
张天翔等一行五人,从怒江西岸,翻过松布公拉大山,在路上碰到一个牧羊的藏族青年。那青年迎上前来,问道:“你们从那里来?是不是解放军?”“我们是解放军,从怒江边上来。”聪翁丁增回答说。
那青年听说是解放军,争着要背他们的背包,还说:“你们到我们扎村去住吧!”他们边走边谈,聪翁丁增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香巴罗布。”那青年回答道。
“香巴罗布!这里有没有到冷曲河口的路?”聪翁丁增说。
“路是有的,我们到家后再谈吧。”香巴罗布说。
他们到了扎村,藏胞们都前来迎接,他们争着要求客人们到自己家中去住。那天晚上,张天翔等就歇宿在香巴罗布的叔父扎喜家里。
夜里,他们找藏胞们漫谈,聪翁丁增告诉他们:公路已经修到了怒江边上,将在怒江两岸架起一座大桥,公路将沿着冷曲河西进,一直修到拉萨。
藏胞们听了,高兴得笑起来。
聪翁丁增说:“我们是派来修路的,现在要找一条通到冷曲河口的路,请老乡们多出主意。”
“有路,有路,我和叔父都知道。”香巴罗布说。
“路是有的,只是不好走。”扎喜说。
“路即使再不好走,我们也得去一趟。”聪翁丁增说。
“那条路还是我从前打猎走过的,都是悬崖绝壁哩!”扎喜说。
“不管是什么悬崖绝壁,我愿意领路。”香巴罗布边说边站起来。
“你年轻人知道什么?明天我们两人一道去领路。”扎喜说。
藏胞们都相继回家去了,扎喜和聪翁丁增、张工程师等还在谈天。扎喜告诉他们,出发前,要带干粮、水、火柴和麻绳,衣服不可穿得太厚。扎喜问聪翁丁增:“路上有稀泥,石岩上有青苔,爬岩子,穿藏靴不行,你们有没有胶底鞋?”他们送给扎喜一双胶底鞋。
第二天清早,扎喜和香巴罗布就领着他们出发了。
他们有时照着野羊踩过的路前进,有时连这样的路也没有了,但是扎喜仍在前面引着他们。
“扎喜!这里没有路啊!”聪翁丁增说。
“你们放心吧!只管跟着我走好了。”扎喜说。
原来扎喜在从前打猎经过的地方,都用石块作了标记,而这样的标记,只有扎喜才知道,别人是弄不清楚的。大约走了十五里,碰到一处很陡的石岩,聪翁丁增说:“前面没有路,过不去。”“你们不要担心。”扎喜说着,就去找寻他所作的标记;在岩缝中,他找着了从前搁置的石块,按着这标记向下望,石岩下有一处稍平的地方,插着一根木桩,这木桩也是扎喜打猎时留下的,人溜下石岩,踏住这根木桩,就可以站住脚。他们依次溜到下面,向前眺望,那冷曲河就在岩脚下。
虽然看到了冷曲河,但要找出通到工区的路,还得向前爬,前面又是一段宽约三公尺的悬崖。张工程师说:“这段石岩,太不好走了,得挖一挖,不然,稍不留心,就掉到河里去了。”
“不用挖,我们从上边绕过去。”香巴罗布说。
“你们从上边绕着走,我从这里先过去。”扎喜刚说完,他左手攀住生长在岩缝中的一棵松树,顺身一跃,就到了石岩的那一端。跟着,香巴罗布跃过去了,其余的人也一个个地跃过去,扎喜一个个将他们搀扶住。
走了一阵,又是一段悬崖。扎喜领着他们,顺着一条石槽往上爬。石槽很窄狭,穿上了棉衣,便通不过。这时,同行的人才意识到扎喜说的衣服不要穿得太厚的话,是怎样细致的对他们的关怀。张工程师四十多岁了,爬石槽时,每到危险的地方,扎喜就搀扶着他。他们爬上岩顶,从那里,可以看到怒江大桥的桥基,也可以看到工兵某团的工区。
经历了一天艰苦的跋涉,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向冷曲河工区的路。
和他们在冷曲河南岸探路的同时,某团排长崔锡明和战士张仁义,不顾艰险,也在怒江西岸的悬崖绝壁上,找到了一条通向怒江西岸工区的路。
怒江两岸和冷曲河的工程动工了,香巴罗布携带着桃子、鸡蛋和菜蔬,照着山羊走过的路,爬过重重悬崖,到了工兵某团的工地;聪翁丁增尽情地招待他,战士们热烈地欢迎他。
扎喜、香巴罗布和广大藏族人民亲身经历了这个巨大的变化:在那重重高山中,已经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公路,那日夜奔流的怒江上,已经跨有一座钢桥。世世代代人民的想望,今天已成为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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