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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斋小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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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8-07-04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倾听天籁

  瓢斋小品
  李耕
  爬墙虎的启示
  只经历四五春秋,邻居盆植于阳台的爬墙虎,便叶繁蔓缠,盘绕虬曲,非但爬满了我阳台墙壁,楼层整整一堵朝阳的墙也都被它的藤叶爬满了,有如围棋的赢家,极有耐心地一步步占据整个棋盘,将一片空的墙壁层层叠叠、绵绵密密,挤得不见半点裸露,仿佛远古沙洲王国的贵族少女,被衫裙严严遮裹,不露一点发肤。
  既是爬墙“虎”,却未见它的“虎口”。无咀嚼吞咽之口,但这坚硬枯涩的墙壁,却被它一口口吞噬,梦幻般留下一片荫凉与绿的画面。其实,四五年光景,对于爬墙虎,并非是一个短暂的时刻。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有歌唱道:三百六十五里路),一日有二十四小时,一小时有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若果这爬墙虎一秒钟向前默默移动一“步”,四五年的岁月,该需要在严寒酷暑中向前跨进多少步,且要昼夜兼程,绿意不改,这需要付出多大的精力与耐心,这种“积沙成塔”的成果多么惊人心魄。滴水穿石,是让人看得见水滴击石听得见水声丁冬的,而这爬墙虎的“吞壁”,却是冷韧的、悄然无声的。
  它却有目标,这便是绿染墙壁,造就一种景观。它不浮躁,沉着地潜伏爬行。
  又一钵紫罗兰
  这是我从暗巷檐沟边拾回又悉心剪插于泥钵而复活的紫罗兰。这被人遗弃的生命,当是渗入了我深深的爱的。若果说周瘦鹃之爱紫罗兰并将自己耕耘的花圃名为“紫罗兰”又一生热衷于紫罗兰的种植,是对一位名叫紫罗兰的女子的缅念,而我,无非是因这紫罗兰的不幸遭遇而怜悯它的生性软弱与命途多舛罢了。我俯首而拾之,像是“从刑场挟回一位并未完全断气而又十分美丽的少女”,我的这种缱绻感情的沉重,又从文章的字里行间透出。
  我的阳台是安恬的,也是仁慈的,而且是极有抒情味的。我除了让这钵紫罗兰在我的阳台平静宁馨地活着,还从太湖畔缮卷洞口(难忘洞口有祝英台之琴瑟墓葬)一家花卉小店购得一只小的宜兴陶钵,再剪插了一钵,使原有的孤单的一钵,于生机蓬勃中,有了一位朝暮相伴之侣。
  一钵而两钵。这紫罗兰的命运的转机与其生命之繁衍,似乎在印证人世间潜在的爱的脉流的伟力,让人恍惚感知,人世之间蕴于人心中的这种精魂,在化萎亡为美丽的同时,且又在让美丽不断地向前延伸,虽然也会遭遇堵阻遭遇污垢的侵染,有如这紫罗兰被遗弃并喘息于暗黑的檐沟一样。
  盆景一角
  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题为《盆景中的蜗牛》的短文,无非是借蜗牛的遭遇与其在生存空间的生命之搏,提示人的生命之不屈与顽强的可贵罢了。说实话,这不起眼的一方小盆景,看似三五逶迤之石所组合的石林,潮湿处爬满了一层暗绿的苔藓,但站在这样一群或高或矮的石山前,却也能让人联想起自己曾去过的一些巍峨的山或并不高大却“有仙则名”的山。当然,这盆景中的石,取自我曾下放过二十二年的赣北山乡,这便又会让我想起二十二年自己经历过的惨淡岁月,想起艰辛生涯中也曾幸遇过的鸟语花香与一些人的善良仁慈的心灵。
  我有时会向盆景注入一两勺清水,便会在冬去春来时看见一种我熟悉的紫花地丁或破铜钱草从泥石中萌生出来,让人惊叹这些卑贱之物的生命力何以如此强劲,一遇时机,便绿意葱葱,但有时又沉默不语,好像这个世界并不有它一样。
  这盆景一角,还布有二三不多见的蛛网,闪闪熠熠,若金属编织的天线。有一蜘蛛静静憩于一角,也不知它在收听宇宙间哪一角世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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