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国际接轨的成功尝试——二滩水电站建设纪实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与国际接轨的成功尝试
　　——二滩水电站建设纪实
　　本报记者 罗茂城
　　1987年9月1日，位于四川攀枝花市雅砻江畔的桐（子林）方（家沟）公路建设一声炮响，向世人宣告：二滩大型水电站建设拉开了序幕。
　　经过3年准备，1991年9月14日，国务院下达了正式开工令。
　　又经过7年建设，今年5月1日电站下闸蓄水，首台机组转子吊装成功，计划8月中旬正式发电，10月投入商业运行。此后，每4个月将有一台机组投入运转，到2000年6台机组全部建成发电。
　　来到二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雄伟壮观、高240米的双曲拱坝，它雄踞亚洲第一、世界第三。其左岸从山肚子里开挖出来的庞大的地下洞室群，要安装6台55万千瓦的水轮发电机及其附属设备，是亚洲最大的地下厂房。前来参观的人们无不为其气势恢宏的现代化水电站建设所折服，更为二滩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与国际接轨的新机制以及高质量、高效率的施工而赞叹。
　　“接轨”的阵痛
　　二滩电站是我国在建项目中仅次于三峡工程的大型水电站，总装机容量330万千瓦，年发电量170亿千瓦时，计划动态投资330亿元，其中向世界银行贷款9．3亿美元，这是世行成立以来对一单项工程最大的一笔贷款。按照世行贷款的规定，主体工程的建筑和主要设备的制造，均须用国际招标来确定承包商。作为业主方——二滩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必须按国际惯例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工程建设上要全面推行菲迪克条款管理，即实行全新的业主责任制、招标承包制、工程监理制和合同管理制等等。
　　主要工程国际招标，二滩公司负责人始终坚持公开、公正、公平竞争，并创造出“斜线切割”模式，即由外国公司与国内公司组成联营体参加招标投标，让中国公司有机会向外国公司学习，与外国公司同台竞技。
　　通过这种有条件的招标方式，承担大坝施工的一标，由意大利的英波吉洛和法国的托诺、中国的水电八局（占15％的股份）等5家公司组成的联营体中标，英波吉洛为责任公司。承担地下厂房施工的二标，由德国的霍尔兹曼、霍克梯夫和中国的葛洲坝工程局3家公司组成的联营体中标，各占1／3的股份，霍尔兹曼为责任公司。水轮机、发电机制造供货由加拿大GE公司中标，第三标机组安装由中国的联营体中标，葛洲坝水电集团公司为该联营体的责任公司。
　　中外企业组成的联营体，完全按国际通用的土木工程建设规范管理，它既可引进目前国外最先进的施工机械设备、先进管理经验，使二滩水电工程高质量地如期完成，又无异于给中国水电工程公司请来了洋老师，学到许多先进的施工技术和管理经验。这是不出国的“出国学习”。一切按国际惯例办，中外双方人员在观念、文化、管理上都有一个碰撞、磨合、适应的痛苦过程。中方人员首先甘当小学生，虚心向洋老师学习。通过几年的合作，双方相互尊重、理解。一标联营体的外方人员，主动提出了“逐步用中国人取代外国人实施管理”的设想，并认真推广，使一标工地的175个工长中，水电八局的职工最终占了154个，一些人还被提升为部门主管或监理。
　　“阵痛”过后是幸福的微笑。我国过去从未制造过55万千瓦的大型水轮发电机，也缺乏国际招标竞争的经验。通过二滩的实践，以洋人为师，终于掌握了这些技术和经验。
　　两年前在巴基斯坦的一次国际招标活动中，18个公司竞标一座装机50万千瓦的水电站，中方一家公司一举中标。那家曾在二滩中标的意大利公司竟败在二滩合作的中方手下，那老板无奈地说：“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我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合同就是法律”
　　二滩电站开工多年来，一切都按计划目标进行，业主与承包商之间没有发生大的纠纷。究其原因，双方都严格按合同办事，确信“合同就是法律”。
　　二滩整个工程，先后签订有1200多份合同，整个项目就变成一个庞大的合同管理系统。合同对每一个决策，每一件事情，每一个行动，都有严格的明文规定。只要业主与承包商签了字，双方就要严格执行。这些严谨、精细的合同文本，已被世界银行列为东南亚的范本，并被我国财政部指定为利用世界银行贷款工程项目的合同范本。
　　当然，由于工程浩大，施工情况复杂，再严谨的合同在实践中也难免发生纠纷。
　　多年来，国内工程处理索赔的方法，主要是通过行政调解、“勾兑”来解决。但在二滩行不通，只认合同不认人。二滩在合同出现争议时，先请双方认为公正的专家组成的工程师单位和国际评审团进行调解或仲裁，若不服仲裁，最后才到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国际经济法庭打官司。若出现这情况，双方都将要花费大量钱财和精力，很不合算。迄今为止，二滩解决了多项合同纠纷，涉及金额几亿元，但没有一项投诉到国际法庭。二滩创造的这一调解合同纠纷的方法，得到世界银行的好评。
　　去年6月12日，李鹏总理第二次到二滩视察，认真听取了总经理刘俊峰、常务副董事长孙中弼等同志的详细介绍，然后又顶着烈日，兴致勃勃地到工地参观。眼见雄伟壮观的大坝，有条不紊的文明施工，情不自禁地赞叹：“工地上人不多，但效率很高。二滩工程是一流的，管理也进入了世界先进行列！”
　　“时间就是金钱”
　　几年前记者到二滩工地采访，孙中弼副董事长曾形象地对记者说：“二滩电站建成后，水轮机转一圈，就是47美元。时间就是金钱。因此，我们要千方百计地保质量、抓进度，力争早日建成发电。”
　　二滩电站一开始就实行新的体制，它由国家开发投资公司、四川省投资公司和四川省电力公司共同投资组成二滩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实行建、管合一，投资、建设、经营、还贷负责到底。这种新的体制带来了新的作风、新的面貌。
　　公司总经理刘俊峰风趣地对记者说：“我现在是‘打工头’，要向董事会负责。花自己的钱心疼。二滩尽管是重点工程，投资很大，但处处必须精打细算，不敢乱花一分钱。”
　　二滩机构人员精干，工作高效。管理那么大一个工程，公司正式职工只有500余人；工地施工高峰期也才5000多人。
　　我国有不少人、不少单位是喜欢搞庆典和热衷于搞宣传，以制造轰动效应的。但是，二滩不这样做，而是一切按经济规律办事。二滩截流，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和壮观场面啊！二滩领导按当时工程进度，也有意请了一些国家领导人和新闻记者前来参观采访。但是，客人未到，二滩却静悄悄地截流成功了，事后只简单地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完事。
　　记者问：“为什么不能先把工程停一下，等领导和客人来了再下令截流以扩大影响？”孙中弼回答说：“我们是按国际惯例施工的。若人为的停工，外国承包商要高价索赔。我们不能干图虚名得实祸的蠢事。”
　　搞国际招标承包，无疑要比国内招标承包多花钱。但是，由国际承包商承包，可以完全按合同办事，保证施工质量和进度又好又快，还可减少多少扯皮、浪费精力和时间的现象，这有什么不好呢？刘俊峰总经理说：“实践证明，搞国际承包，虽然比国内承包多花了21个亿，但工程进展顺利，比设计总进度提前21个月发电，等于可获取效益外加少付利息总计170亿元，这合不合算，连小学生都不难得出结论。”
　　二滩这么大的一个工程，但其投资一直控制在工程概算之内，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根据最新统计，二滩电站静态投资104亿元，比原概算减少1．2亿元人民币；动态投资285．5亿元，比1995年核查时减少了58．6亿元。这一变化，主要是贷款利息大幅下降，关税降低和外汇汇率变化所致。
　　二滩电站的建成，将会带来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也使滚动开发雅砻江梯级电站成为可能。雅砻江落差大，水量丰沛、水流湍急，可开发多个梯级电站，总装机容量1235万千瓦。二滩电站是首选的第一个大电站。现在国家领导人和有关部门已经同意，今后由二滩牵头，还将修建锦屏一级、二级、官地、桐子林等近10座大型梯级电站。二滩电站的顺利建成和与国际接轨成功，极大地鼓舞着中外水电专家、承包商向更高的目标迈进。（附图片）
　　图为二滩水电站高240米的溢流式双曲拱坝，坝高居世界前列。新华社记者熊汝清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