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将发行商告上公堂 [复制链接]

第9版(大地周刊)
专栏：

　　有人说现在电影市场低迷，其实这几年拍出的一些优秀影片在不少地方都有比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收益，但最终反映为票房数据时却大多被隐瞒了。中国电影市场这个蛋糕如何才能做大？
　　制片人将发行商告上公堂
　　本报记者向兵
　　中国电影史头一回
　　昨天，1999年8月12日，中国电影史将记下这个日子。这一天，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始审理我国第一起电影制片方与影片发行机构的经济纠纷案——影片《下辈子还做母子》制片人罗广生，状告江苏长江影业有限公司，称在江苏省代理发行的该片被江苏一些发行放映单位瞒报票房收入，致使制片方蒙受重大经济损失，依据瞒一罚十的合同规定，索赔一千五百万元。
　　1991年开始的我国电影发行体制改革，打破了长期以来由中影公司一家对全国制片厂的影片统购统销的垄断。随着制片单位拿到了发行自主权，一种名为“票房分账发行”的新方式，进入了几十年一贯制以影片拷贝发行数与电影厂结算的中国电影市场。如同任何新生事物兴起之初难免都会磕磕碰碰一样，实行分账发行以来，制片方抱怨发行放映部门瞒报票房收入的声音便不绝于耳。《下辈子还做母子》的诉案，正发生在中国电影市场理想的“制发放一条龙”格局尚未形成，发行机制仍未理顺这种大背景下。
　　原告认为瞒报
　　颇有意味的是，引发这场电影界多少人想做而未能做的官司的是一位“圈外人”，《下辈子还做母子》的制片人罗广生本是广州国际华侨投资公司的经理。他称，投资拍摄该片是为广东省劳动模范许美云教育身患绝症的孩子坚强做人的故事而感动，借以告知人们应对民族的下一代加强素质教育。影片拍出来后，社会反响强烈。全国妇代会上，各地的妇女代表盛赞该片是一所很好的“家长学校”。该片由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江苏省非常重视。去年5月该片首先在江苏上映时，省委领导出席首映活动，省委宣传部、省教委等7个部门专门为宣传、放映好该片积极部署。
　　该片由在江苏省的代理发行人长江影业公司组织全省放映长达七个月，市场反响强烈，舆论好评如潮，观众十分踊跃，出现了不少父母亲领着孩子一起看片的动人场面。但长江影业公司最终结算出的票房收入，却只有一百三十三万多元，远低于预定的三百万元的目标。制片方认为经济利益受到了严重侵害，开始到江苏各地进行调查，发现不少地方瞒报现象相当严重。制片方称，某市上报全市票房仅一千多元，而调查得知光团体购票就近八万元；某市下辖七个县（市）的票房收入全部瞒报，甚至连省会南京市区内的一些影院、礼堂的放映收入也被全部瞒报。于是制片方将长江公司告上了法庭，按照双方合同规定，长江公司作为全省的代理发行人，必须对各地发行放映单位上报的票房真实性负责，对省内发生的瞒报承担经济赔偿。
　　被告如是说
　　在12日法院开始审理此案前夕，记者电话采访了被告方长江公司总经理包嘉忠。包嘉忠认为，由于目前机制和相关法规上存在一些漏洞，电影市场上不时有偷漏瞒报收入的现象发生，这是很不光彩的事，并且对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非常不利。他表示，作为一个省级企业，长江公司对制片方肯定没有瞒报行为。为发行好《下》片长江公司下了很大功夫，为了扩大影片的社会效益，在安排全省各地的骨干影院放映之外，县以下的放映单位也参与了进来，这增加了管理上的难度。现在看来，下面一些发行、放映单位可能有偷漏瞒报现象，但瞒报的数目并没有制片方提供的那么大。他认为这种出入是由于制片方不同于发行、放映系统的统计、取证方式造成的。他希望官司打下去能还长江公司一个清白的名声。
　　反响为何强烈
　　尽管此案的审理目前刚进入双方提供证据的阶段，远未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但它已在电影界激起了强烈反响，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这些年，在国产影片的宣传发行上颇有些成就的广州“三剑客”之一的赵军，眼下刚就任广东省电影发行公司副总经理。他对记者说，对于目前正在审理的这件案子他不能说什么，但他们非常关注审理的结果。近年来他曾随同北京紫禁城影业公司和建基影视公司，在一些影院调查过《红色恋人》、《周恩来外交风云录》上映时的票房情况。他说，现在一些地方瞒报票房的现象相当严重。愤慨之余，深感对电影市场的规范管理，已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时刻。北京紫禁城影业公司这几年连续拍出了《离开雷锋的日子》、《红色恋人》、《不见不散》等影片，并创下了国产片票房收入佳绩。该公司发行经理卓顺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同样指出，如今瞒报票房的现象确实严重。他认为，市场经济是合同经济，电影票房是以现场交易的形式完成的，制片方和发行放映单位必须严格按合同办事。管理部门应理顺体制，建立相应的法规，制定约束各方的游戏规则，尽快建立一个促进中国电影良性发展的市场秩序。
　　曾任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厂长的陈锦俶，现在是全国中小学生影视教育协调工作委员会秘书长。她告诉记者，这几年该委员会对全国中小学校影视教育情况进行了调查，并且对这次江苏中小学校观看《下》片的情况也作了调查。调查结果表明，影视教育在中小学校非常受欢迎，市场潜力极大。但现在普遍存在、且在一些地方愈来愈严重的发行放映单位瞒报票房收入的行为，大大挫伤了制片方投资拍片的积极性，从而严重妨碍了影视教育对中小学生进行素质教育所发挥的独有作用，也严重阻碍了影视业在由数亿中小学生构成的这一巨大市场空间的发展。她强调，规范市场，加强管理，是中国电影业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一切为了民族电影业
　　在接受记者采访中，电影制片、发行系统一些了解情况的人士都认为，眼下在一些地方愈演愈烈的瞒报票房的现象，是当前妨碍民族电影发展的一个毒瘤。有人说现在电影市场低迷，其实这几年拍出的一些优秀影片，在不少地方都有比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但最终反映在票房数据上时却大多被隐瞒了。如此做法是商业欺诈，不仅败坏了从业人员的职业道德，也是一种竭泽而鱼、自相残杀的短视行为。中国电影市场只有在制片、发行、放映部门的共同努力下，蛋糕才会越做越大。制片者的投入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谁还投资拍片呢？社会投资者自然更是望而却步。《下》片的制片方在影片拍成的去年，无偿地将该片发行权永久性地赠送给了遭受严重水灾的湖南、湖北、江西、安徽、黑龙江等7个省和自治区，资助当地用票房收入重建校园。制片人称，拍摄该片就是想对孩子的教育做点有益的事，但公司的投资收不回，下次再有好的想法和题材，也不敢轻易拍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