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舞坛现状担忧：演员强　编导弱 [复制链接]

第9版(大地周刊)
专栏：

　　为舞坛现状担忧：
　　演员强
　　编导弱
　　王洁明
　　中国舞蹈界几乎年年都有几位甚至十几位选手在国际赛事中获金银奖；国内大赛也从未间断，一批批优秀人才脱颖而出。舞蹈事业与社会生活关系密切，荧屏和舞台天天都在上演各种舞蹈作品；各地和部队有许许多多大小歌舞团，还有舞蹈学校、舞蹈系；群众舞蹈也红红火火，扭秧歌、跳国标、学芭蕾，男女老少齐上阵。然而，这一派繁忙景象却不能掩饰一个事实：新编的好作品少，显示时代艺术魅力的作品更少。为什么？
　　有一句话，深刻在几乎所有中国舞人心中——
　　中国舞蹈，一流的演员，三流的编导！
　　十余年前，当中国舞蹈刚刚走出国门，参加各种国际比赛时，外国同行就毫不客气地下了这样一个评语。
　　1998年7月，中国舞蹈史上最盛大的专业舞蹈比赛，首届中国舞蹈“荷花奖”落幕。在看完这些代表当代中国舞蹈艺术最高水平的获奖作品后，韩国创舞艺术院院长金梅子一句很客气的话，在忽然间又让人心里隐隐作痛：
　　“我必须承认，中国的演员是一流的，但编创队伍似乎薄弱。”
　　专家说太“古”，太“旧”
　　对“荷花奖”作品质量持有保留看法的不仅是金梅子一人。包括亚太舞蹈联盟主席若松美黄在内的一些专家都指出，比赛作品思想性不够，与现代生活相去太远；编舞的抽象化不够，芭蕾更是处于十九世纪古典芭蕾水平……一言以蔽之，中国舞蹈缺少“现代味”，太“古”，太“旧”。
　　对于这些评论，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主任孙龙魁给了一个值得深思的答案：“编导之所以编不出登国际大舞台的作品，最大原因是知识得不到更新。”
　　北京舞院尚且如此，全国各地的其他院团及舞校自然更不用说了。正是因为对外界的严重无知，造成了目前中国的许多编导闭门造车，“自娱自乐”；而有心人则因缺少机会而无法学到现代的舞蹈知识。
　　当然，舞蹈界对中国舞蹈严重滞后的问题有清楚认识的并不在少数。曾担任世界芭蕾大赛评委的资深专家肖苏华教授就不止一次提过：“中国芭蕾在创作思维、编舞技能和审美意识上起码落后世界几十年。”然而时至今日，编导系的芭蕾编导专业依然多年没有生源，已近退休之年的肖老师苦苦摸索出的“当代编舞法”似乎要注定后继无人，而中国五大芭蕾舞团上演的所有剧目中依然少见现代作品。至于中国现代舞，虽然在国际上已有一定声誉，但去年的中国舞蹈“荷花奖”大赛与第四届全国舞蹈比赛都没有现代舞。
　　跳舞的多看舞的少
　　如今喜欢跳舞的越来越多，街头、公园、广场、舞厅、练功房，随处可见，兴致正高，但看舞的并未增加。当然，老百姓还是有爱看的舞蹈，如国标舞、芭蕾舞。不过这里头很少有中国人创作的份。以《走，跑，跳》摘走“荷花奖”两项金奖的编导赵明创作的军旅舞蹈，从首长到普通老百姓都说“好看”。去年夏天，当年拿过全军全国舞蹈一等奖的赵明在北京中国剧院举行了他的个人作品晚会。随后，这台晚会在中央电视台反复播出。“每编一个舞，我总是先考虑观众是否能接受。”赵明这样诠释他的成功。可惜的是，这样“爱观众”的编导实在太少了。
　　许多艺术家一直在指责年轻人不深入生活。现在的编导们也的确没有六七十年代“一去地方采风就是好几个月”的那种精神了。人们的浮躁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本就浮躁的文化背景，院团的旧体制，数不清的晚会任务，歌舞厅伴舞的经济效益……种种因素都在不同程度上剥蚀着编导们的创作力。近年来的一些舞蹈比赛，往往是圈内热闹圈外冷清，不能不说有创作远离生活的原因。
　　近两年，国内创作的舞剧之多达到了空前数量。1997年各地多达二十一部，有一些还是出自地、市一级单位，其干劲与热情的确有令人感动之处。尽管这些舞剧的创作中不乏闪光之处，但主旋律泛化、舞蹈语汇陈旧且互相抄袭，过度追求大场面等等依然是绝大部分作品的通病。最令人遗憾的是，投资上百万元的舞剧，“轰轰烈烈”地搞起来，“无声无息”地消失掉。去年最被专家看好的《虎门魂》虽说相当不错，但在广州演出时就是靠大量的赠票维持。
　　在众多的作品中，专家普遍认可的少，老百姓喜欢的少，雅俗共赏的，更少！“遍地开花”的多是不尴不尬的应景之作。
　　如何胸怀“外面的世界”
　　去年北京举行的亚洲艺术节上，谁都能从日本、韩国的舞台艺术中嗅到浓浓的现代味道。其实，不用说国外同行，即便与国内的戏剧、电影、音乐、美术等姊妹艺术相比，它们的创作力量之强，探索性作品之多都足可让中国舞坛汗颜。
　　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贾作光在去年提出了“知识舞蹈”的新概念。他认为，目前的知识经济时代要求一个舞者尤其是编导从旧模式中跳出来，“从社会生活出发，以传统文化和肢体的多元性，以现代社会的新观念，用国际舞蹈知识来创作出新型的舞蹈”。北京舞蹈学院的于平副院长在谈到舞蹈创作时说，一个编导除了“舞蹈本体”之外，更要注意“外面的世界”，即“社会生活的广阔视野和时代风尚的前瞻景色”。编导创作时，既要追求群众基础，又要追求尖端精品；两者能统一最好，居其一也不错，千万别像现在的许多作品那样什么也不是。
　　于平说：“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时，外面的世界便留心到你的‘精彩’。”中国舞蹈创作也只有真正懂得把“外面的世界”纳入自己的胸怀，才能在总体上有质的飞跃，扼住那不断跳动的时代脉搏。（附图片）
　　压题图片中的女演员侯宏澜是中央歌剧芭蕾舞剧院芭蕾主角，曾在“桃李杯”全国青少年舞蹈比赛中获一等奖，在卢森堡国际芭蕾大赛夺得金奖。徐春来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