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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路史上的奇迹——康藏公路通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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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12-13
第2版()
专栏:

筑路史上的奇迹
——康藏公路通讯
本报记者 沈石
这是一条和平的公路。当美帝国主义侵略的火焰烧到鸭绿江边的时候,当美帝国主义侵占我国的台湾,第七舰队横行在台湾海峡的时候,中国人民继续万众一心地从事和平的社会主义建设。修筑在康藏高原的公路,将使祖国内地和拉萨更加紧密地联系起来。
这是一条民族团结的公路。修筑公路的五年,就是汉藏两族人民日益亲密团结的五年,行驰在这条公路上的汽车,装载着的不只是普通的物资,而且是我们国家民族间的团结和友谊。
这是一条工程艰巨的公路。它横贯“世界屋脊”,翻过十四座大山,越过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等主流,经过流沙、冰川和悬崖绝壁,通过森林、地震区和泥沼地带,平均海拔高达三千公尺以上。成千上万的工人和战士,凭着双手,凭着钢钎、铁锤、铁镐和炸药,开出一条二千二百五十五公里的路来。谁不承认这是筑路史上的奇迹?
清末,大屠夫赵尔丰进兵西藏,也曾在康藏高原上修过路,开过栈道。但是,赵尔丰修路,是为了征服藏族人民。直到今天,藏族父老还忘不了赵尔丰在金沙江、澜沧江一带的大屠杀。深夜,母亲只要说一声“赵大帅来了”,孩子们会立刻停止啼哭。藏族人民是不需要这样的路的。
国民党匪帮也曾在康定、甘孜修过路。他们的路,随修随毁;他们的路,是为着镇压、挑拨藏族人民。“要过太平年,除非蛮杀蛮”,“让蛮一寸,不如打蛮一顿”。藏族人民是不需要这样的路的。
外国的“探险家”,如斯文赫定之流,曾打起探险的幌子,来盗窃西藏的文物宝藏,为侵略者开路。
这里,过去被人称为“蛮荒”,称为“穷山恶水,不毛之地”;难道康藏高原真的山穷水恶吗?当万里无云的时候,辽阔的蓝天,巍峨的雪山,碧绿的湖沼,山谷间的飞泉瀑布,草场上成群的牛羊,能说它荒凉吗?那地底下取之不尽的矿藏,那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那含蓄着大量动力的寒流,那果实累累的梨树和桃树,能说它是不毛之地吗?在高原上的锦绣河山,封建皇朝和国民党匪帮有过丝毫建设吗?勤劳、勇敢的藏族人民,反动统治者对他们有过半点帮助吗?仅仅拿路来说,他们世世代代走着什么样的路呢?从甘孜到拉萨,骑马得三个月,碰到大雪封山,还不能通行。来往云南、拉萨间的商人,都得绕道西藏的中路。人们本来可以走波密这一条近路,但是,怒江横在东边,险峻的牛场沟拦在中间,而流沙又造成了大的威胁,使气候温暖的波密,长年和外间隔绝。
藏族人民多么想望在自己的家乡有一条宽坦的路呵!当修路的喜讯传到他们的家乡,多少藏族男女,赶着牦牛、骡、马,在那千里运输线上日夜奔波。公路通到色齐拉山下,贡布地区运输支援委员会主任籐巴堪穷赶到鲁朗,打开工程蓝图,量量线路,高兴地说:“公路离拉萨不远了”,籐巴堪穷的话,表达着藏族人民盼路的心情。
中国共产党、毛泽东同志深切地关怀着藏族人民,当中华人民共和国刚成立不久,就决定在康藏高原上修筑一条公路。毛泽东同志谆谆教导筑路员工:“为了帮助兄弟民族,不怕困难,努力筑路。”
历史上遗留下来的资料少得可怜。要在“世界屋脊”上筑路,真是一件不平凡的事,一切都得从头来起。公路要横贯高原,但没有详尽的地图,没有水文、地震、气温的记录,没有地形、地质等资料。它将走什么样的线路,越过多少山,跨过多少河,都心中无数啊!谁都没有高原上筑路的经验,怎样开凿悬崖绝壁,怎样拨掉冻土,怎样征服流沙……,都得经过一番摸索啊!筑路的人有的生长在平原地区,有的来自海拔低的山地,得适应高原生活啊!而这高原,气候一日数变,空气稀薄,初来的人总是感到呼吸迫促。但有了全国人民在精神上的鼓舞,在物质上的支援,即使困难再多些,也得克服啊!看工地上使用的,人们穿的、吃的、住的,那一样不是来自祖国的远方呢?看那成把成袋的慰问品,看那北京第十二女子中学的姑娘们经常给某团张福林班的来信,那一件不是充满了祖国人民的心情呢?
经历了五个年头,过去是屡建功勋的战斗队,现在是一支熟练的筑路大军。那饱经革命锻炼的修建司令部的政治委员和不少老干部,现在称得起公路工程的内行了。勘测人员们踏遍万水千山,找出一条合理的线路,熟识了高原人们忍受过饥寒,战胜了自然,将公路铺上了“世界屋脊”。
五个年头,筑路的人过的是帐篷生活,帐篷有时撑在高山上,有时撑在森林中,有时撑在浅水边。在雀儿山,帐篷撑在雪地里,雪上铺着一层干树枝,人们叫它“钢丝床”;睡到半夜,雪溶化了,床底下流水,人们叫它“自来水”。帐篷有时被雪压垮了,重新撑起来,放哨的人,每隔一阵,得扫一次帐篷上的积雪。早晨,被面蒙上一层霜,衣服蒙上一层霜,连头发也蒙上一层霜,戴帽睡觉的人,将头紧贴着帐篷布,早上起床,帽子就冻结在帐篷上了。五年来,从二郎山到太昭以东的巴河,筑路的人,背过多少次帐篷,又撑过多少次帐篷,每当帐篷向西移动一次,那就是说公路又进展了。
五个年头,筑路的人和钢钎、铁锤结成为亲密的伙伴。在那怒江西岸,冷曲河边、安鸠拉山下的悬崖边沿,他们插上钢钎,捆上绳索,进行悬空作业。一根两公尺长的钢钎,四十多天,得磨去三十多公分。两千多公里的路,开过多少石方,磨损过多少钢钎,那堆积在河岸上的,滚到悬崖下的,铺在路面上的石块,又浸过他们多少汗水。
怒江桥头竖着一副对联:“怒江两岸出英雄,深山峡谷显好汉”。真的,在怒江两岸施工过程中,曾经涌现过很多英雄人物,像渡江英雄李文炎、探险英雄崔锡明、冷曲河岸悬崖上探路的工程师张天翔、藏胞扎喜等,都表现了无比的坚强和勇敢。不但是怒江两岸有着可歌可泣的事迹,那长达两千多公里的线路上,从青衣江到拉萨河,从二郎山到敏拉,每一处都有值得歌颂的人,每一处都有动人心弦的事。
你问问那些在高原上寻找线路的人,哪一位没有爬过几十座山、涉过几十条河流?哪一位没有钻过丛林荆棘、没有被活麻刺肿、被蚂蝗吮吸过?当你看到有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帆布衣服时,你不用问,那一定是勘测队员。你不难想像那套又硬又厚的衣服是专为他们缝的。他们是走在筑路队最前面的人,是吃苦最多的人。谈谈余炯那个踏勘队吧!他们踏勘过昌都、拉萨间另一段线路,历时一年零四个月,来回走了一万多里,翻过七十二座山,涉过六百多条大小河流,勘测出三千二百多公里的比较线。在路上,他们曾经有三个月和队部失掉过联系。不要认为以上列举的都是些枯燥的数字,那并不枯燥,那表明了他们尝过的艰苦,显示出他们在高原上找寻线路的决心。就是这些不畏艰苦的人,找出了合理的线路,熟识了被人称为“谜”的高原。
当你在修建司令部,会见了公路的负责人,他会告诉你祖国人民是怎样来支援这条公路,他会说,除去参加筑路的人民解放军的给养被服等项,建设这条路的费用,如果折成五千元一张的人民币,每行一张,排成九行,可以从北京的天安门,一直到拉萨的布达拉宫。这笔费用如果按照今年三月重庆的牌价,折成大米,用载重三吨半的汽车装载,一辆接着一辆,可以从雀儿山东麓的马尼根果一直排到拉萨。
当你在工地里,碰到那些穿蓝色服装或者穿浅绿色军服的人,他们有的拿着铁锹、钢锤,有的挑着铁筐,在一锹一锹的挖,一铲一铲的掀,一筐一筐的挑。每一寸土,每一撮泥,每一块石头,都付出了代价。他们挨过雨淋日晒,吃过野菜、稀饭。他们都是些埋头苦干的人。他们有着坚决的信心和毅力,二郎山,折多山、雀儿山……,一座一座的都向他们屈服了。
你问问那些桥梁工人,他们在深水和急流里,架过多少桥。严寒的冬天,人们在围炉向火,而他们呢?在飘满浮冰的河上架设桥梁。今年夏季,洪水泛滥,他们在泊龙藏布(江)沿岸,七天七夜,连续抢修四座钢桥。他们发出“路通桥通”的誓言,汽车日夜在青衣江、大渡河、澜沧江、怒江……的桥上行驶了。
当你在那遮天蔽日的大森林里,碰到那些伐木的人,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是怎样踏着苔藓、泥沼,在森林里来来去去;他们是怎样习惯了腐叶发出的气味;他们将大树一株一株地伐倒,一根一根地抬下山去。因为架桥的渡口,索瓦卡的冰川,密密一带的流沙,曲尼玛的泥沼地,都需要木料啊!
假若你会见了那围着炉火、锤打钢钎的铁工们,那成天忙着调拨、转运物资的供应工作者们,在运输线上昼夜奔忙的驾驶员和藏族民工们,那救死扶伤战胜了各种“高山病”的医生和护士们,那随着工地不断前进、为工地服务的邮电和银行工作者们……,他们会滔滔地向你叙述许多活生生的人,许多活生生的事。
朋友!当你从雅安出发,坐上汽车向西驶行的时候,只要十多天,就可以到达拉萨。你用不着骑马花上三个月的时间了。在二郎山,你可见到山顶上的一块横匾,匾上题着“贯通康藏”四个大字。这是筑路的人征服第一座山时留下的豪语,也就是他们许下的誓言。这誓言今天已经成为现实。当你过大渡河,你会想像到红军长征时,抢渡大渡河的情景。今天,横跨两岸的钢骨水泥大桥,和那古老的铁索桥遥遥相对,你会想到从红军长征到现在,中国人民经历了千锤百炼,度过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已经翻天覆地地站立起来,成为保卫世界和平有力的支柱。当你经过雀儿山的西麓,瞻望张福林烈士的墓园,你的心里一定会发出虔诚的敬意,你会想到这条公路不是轻易筑成的,有些可爱的人,已经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当你在路上,见到那一栋一栋的道班房,见到有的藏胞在道班房附近安起家来,你会想像到若干年后,这些地方将发展成为城镇。当你见到满载物资的汽车,络绎不绝地向西驶去,你会想到公路给藏胞带来了幸福。当汽车爬上高山上的雪线,通过悬崖边的公路的时候,请你想想那些筑路的人,他们经历了五个年头,度过了重重困难,才将公路铺上了“世界屋脊”,造成了筑路史上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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