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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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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12-14
第2版()
专栏:

在二连
本报记者 林沫
集宁—乌兰巴托铁路集二段的第一趟直达列车,已在十二月十二日到达二连车站。这使我想起我和二连的筑路职工在一起度过的那几个白天和夜晚。
黄昏,机械筑路队的工人作完了一天的工作,大家从工地走回帐篷去,火红的太阳从草原上沉没下去了,西边烧起一片晚霞。人们一路走着,遥望着国境那边蒙古人民共和国新修起的车站上那高高的水塔。水塔的圆顶在黄昏中变得模糊起来,渐渐隐没在黑暗中了。接着,这地方又出现了一片像星星样的灯光。
这儿是茫茫的草原,在国境线上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东西。中、苏、蒙三国修筑铁路的职工们虽然感情相通,但却不能随便越过国境,互相交往。那望得见的水塔和灯光就成了人们友谊的标志。清早起来,我们在二连的筑路职工就望望北边那被晨雾缭绕着的水塔,像是和那边的朋友道声早安。工作的时候,人们就在心里盘算着: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铺轨到二连;什么时候,三个国家的工人弟兄可以在这里亲热地会面,把路轨连接在一起。干完了一天的工作,到夜晚睡觉的时候,人们又和对面的灯光告别。
但每当夜晚,人们望着对面那一片灯光亮起来,知道苏联和蒙古人民共和国的工人兄弟又开始夜间工作,而自己的工地上却是一片黑夜,毫无动静的时候,人们就流露出一种不安的心情:好像对方向自己伸出了友谊的手,而自己却无法回答他。
当二连机械化筑路队的职工们听到中苏会谈公报的消息后,大家再也忍耐不住了。拖拉机手们天黑也不收工,就借月光继续干起来,大家提出口号:“机器跟月亮走!”这样干了几个夜晚,眼看月光不行了,就要求在工地安装电灯,进行夜间施工。工程局批准了职工的要求。接连几天,人人都在紧张地进行准备。上级给调拨的照明用的发电机,原说十月十九日就要到的,这天吃过早饭工人就往南望,一直望到天黑也没见来,原来是汽车在沙漠上抛了锚,迟到了一天,工人就急得不行。二十日这天,工人快要吃晚饭了,一见汽车把电线杆子运到了,大家放下饭碗,一人扛起一根,一刻工夫就把几十根电杆栽好了。到二十一日这天,电灯、电线都安装好了,晚上收工时,拖拉机就没有从工地往回开,驾驶人员下了班,修理人员就忙着检查机器,单等着电灯一亮,就开始夜间施工了。工人那股兴奋劲儿,个个脸色上都看得出来,吃饭、走路都特别快。
不料这当儿,队上却突然闹起水荒。二十一日这天,运水的汽车出了毛病,机械筑路队一、三两个分队一天都没来水。先是两个分队互相调剂着用水,后来又到附近十里、八里别的工区去借。他们不光几百人吃喝,几十架拖拉机还要用,附近多余的水很快也被借光了。二十一日这天中午,一分队用最后的两桶水蒸了馒头,连锅都熬干了,大家只能干吃,连口蒸锅水也喝不上。
在草原上修路的职工们,对水荒本已习惯了,人一天不喝水还可以照样工作,但机器离了水却一刻也不行。一分队有一架拖拉机,从工地回队时断了水,勉强开到三分队门口,就停在那里一步也不能动了。
三分队因为要进行夜间施工,职工们纷纷提出要留下水给机器使用,炊事员想法节省水,工人们连喝一口都觉得十分珍贵。
队上的干部对这情况十分着急,晚上,大队部政治委员王书润忙着给上级要电话,把嗓子都喊哑了,头上冒着热汗。他要求上级调拨一辆水车,连夜赶来支援。电话有时在中途被打断了,他焦急地等待着,手上刚燃起一支烟,又把它放下。旁边有几个人静静站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大家正在等电话,一个工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爬在工会主席乔士铎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乔士铎脸上立时变得刷白。帐篷里的人听到这消息,一齐跑出去了。
出了什么事情呢?外边一堆人在围着发电机嚷嚷,原来是发电机被打坏了。
这几天,三分队队长孙建平夜里作梦都在念叨发电机。发电机迟了一天没运到,他比谁都着急。运来之后发现有毛病,修理的时候,他一天去看无数遍。修理好之后,要往工地搬运,别人干他不放心,他亲自下手。人在紧张和兴奋的时候容易疏忽,当他开动吊车,吊起发电机往车上放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吊车杆子落下来打住了发电机。当时孙建平跳下吊车扑过去,连声喊着:“唉呀呀,唉呀呀,打坏了没有?打到人没有?”他围着发电机转来转去,脸上汗直流,痛苦得浑身发抖,打了发电机,就好像打在他的心窝上。
一时围了一堆人,但谁也摸不清发电机坏的轻重。旁边早有人跑去找马队长去了。机械筑路队的助理队长马继何对发电机很熟悉,他白天忙了一天,才把发电机检修好,又到工地去检查电线。他
一听说发电机出了事,就赶快往回跑,到了跟前,只顾查看发电机,连事故的原因也顾不得细问了。大家望着他,心里捏一把冷汗。检查的结果:发电机内部没有损坏,只有水箱盖被打凹下去一块,并不妨碍正常的运转。人们这才轻松地出了一口气。
一群工人照扶着,像运送一盆鲜花一样,把发电机运到了工地。发电机发出突突的响声开动起来,漆黑的草原上突然亮起一片灯光,人们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等待已久的拖拉机驾驶手们立即发动了机器,拖着一架架的铲运机,轰轰隆隆地在草原上行动起来。人们从这里望着国境那边蒙古人民共和国工地上那一片灯光,满意地说:“过去咱们每晚望着人家,现在是两家互相望着了。”
夜里,机械修理工吴甲寅在工地值夜班。他蹲在一座帐篷里,照管门口那架突突转动的发电机。帐篷是临时搭起的,里边什么也没有,地下是冷冰的沙子。他穿着皮衣,也抵不住草原上深夜的寒冷,两腿都冻得麻木了。前半夜有架拖拉机发生了点小毛病,他给修理好了,后半夜就再没有人找他。没有什么活干,他困得要睡了,但突然听到外边发电机的声音响得不正常,心里一惊,就清醒过来,赶快到外面去检查,原来是发电机的油门被震动得开大了。
草原上显出灰白色的黎明,日班的工人来到了工地,夜班的工人在交班了。这一夜,大家干的活足足顶上白天。这一夜,工人蔡洛亮开上拖拉机,跑了五、六十里路拉回一趟水,使大家舒舒服服地吃上一顿早饭,度过了水荒。
(附图片)
在二连工地进行机械化施工的拖拉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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