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似火生命如歌——记上海印钞厂原副厂长陈正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夕阳似火生命如歌
　　——记上海印钞厂原副厂长陈正
　　本报记者唐维红
　　老人原本姓郑，陈正是他参加革命时为自己起的名字。踏实做事，正直做人，这是他生活的准则。
　　老人很瘦，但腰板笔直，面色红润，与想象中的年近八旬的老人相距甚远。老人说，这全是爬山锻炼的结果。离休十几年，他爬了80座山，又从上海来到西藏，在墨脱建起了一座希望小学。西藏之行改变了他晚年的人生轨迹。
　　“背”座学校进墨脱
　　见到老人时，他刚刚从北京参加完第三次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回到上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逢人就讲，江总书记在会上说了，要加快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发展。墨脱的路就会通了。墨脱已成了这位上海老人生命的一部分。
　　1982年，陈正从上海印钞厂副厂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成了一名享受副局级待遇的离休干部。那时，他刚过60岁，精力充沛。他要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晚年生活。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中国名山100座》，喜出望外。他喜欢旅游，更喜欢登山，因为那是融入大自然最好的一种方式。他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庞大的旅游计划，要在有生之年，爬100座山，走遍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这以后，他每年都要离开上海几次，去爬几座山，慢慢地接近他的目标。
　　1993年，陈正把目光投向了西藏。
　　他是坐着硬座火车到西宁，再乘长途汽车一路颠簸进藏的。到了拉萨，他还想去西藏的腹地看看。到了喜马拉雅山北麓的米林，又想到墨脱，看看举世闻名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大雪封山，无法成行。他便到了离墨脱最近的林芝地委所在地八一镇。他来到八一镇小学的墨脱班。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告诉老人———墨脱县只有两所完小，许多孩子只能读到小学三年级，要想“深造”，就必须翻山越岭走四五天来林芝住读。他们往往两三年甚至到毕业时才能回家一趟。
　　看着这些年幼的孩子为求学而付出的艰辛，陈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上海，看到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他就想自己应为墨脱的孩子做些什么。
　　1995年，全国掀起了学习孔繁森的热潮。陈正从孔繁森领养孤儿、援助失学儿童的事迹中受到启发———“我可以去墨脱办一所希望小学，哪怕先办几个班。”他拿出了自己的积蓄两万元作为启动资金。
　　1996年10月，陈正第二次进藏。林芝地委和墨脱县委对此事非常重视。他们征求老人的意见，希望将学校建在墨脱县失学儿童最多的背崩乡背崩村，那里的入学率仅有20％。如果学校建成，将使近一半的孩子走进课堂。这一提议正合老人的心愿。可当老人接过建校预算时却惊呆了———建校共需资金86万元！
　　在墨脱建校最大的开支是材料运输费。因为墨脱公路在1994年建成通车没几天就因山体滑坡、泥石流等毁了大半。那里的一切生产、生活用品仍要靠人背马驮。一袋几十元的水泥，背到墨脱变成了1000多元。当地政府全力筹措，只能解决26万元，还有60万元需要捐助。
　　两万与60万相距实在太大了！陈正老人原想靠自己的力量悄悄地做点事情，看来行不通了！一个电话打到了上海。上钞厂党委书记陆冠华在电话里对陈正说：“上钞厂全力支持你！”
　　陈正进藏筹建希望小学的壮举牵动着上钞人的心。当得知希望小学面临资金困难的消息后，全厂职工包括离退休人员都纷纷行动起来。第一个捐款的是离休的老厂长张瀛。当时，他骨折住院，在病床上捐出了3000元。他爱人知道后又捐了2000元。在他的带动下，短短几天，全厂2500多名职工个人捐款35万元。
　　第三次登上雪域高原
　　陈正人虽回到了上海，心却留在了墨脱。因为交通不便，总是没有墨脱的确切消息。他坐不住了，他要去“督战”，不能让上钞人失望，更不能让那里的孩子失望！
　　1997年9月，陈正第三次踏上了自费进藏的路途。这年寒流早至，他几次试图从林芝翻越4200米高的多雄拉山，都被齐腰深的积雪挡了回来。只能等来年开春后再进墨脱。
　　1998年6月17日，老人终于等来了出发的日子。墨脱之路即使在藏胞的眼里，也是条险途。在墨脱，花甲老人是绝不敢离开乡里半步的。
　　地委领导知道劝也白劝，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民工相陪，一定要保证老人万无一失。
　　过冰坂，爬陡坡，翻雪山，穿越原始森林，一路上不仅要经受高寒缺氧的考验，还要忍受蚂蟥、蚊蝇的叮咬。整整5天，老人硬是靠双脚走进了墨脱，脚指甲被掀掉了3个，双脚感染，两腿肿到膝盖以上。
　　这以后的日子，他有空就往工地跑，他不容许工程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学校一天一个样，陈正却一天比一天消瘦。
　　两个月后，学校终于建成了！3排校舍，约有800平方米，可以容纳近200名学生。这时，陈正离开上海已整整一年。
　　1998年9月1日，这是墨脱历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日子———上钞厂希望小学落成典礼隆重举行。许多孩子赤脚站在大雨中，张张小脸绽开灿烂的笑容。墨脱县领导在典礼上动情地说：“陈正给这里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座希望小学，他带来了上海人民的殷殷爱心，带来了墨脱明天的希望！”
　　找到了一种新的活法
　　在墨脱筹建希望小学，只是陈正诸多计划中的一项。他说，是墨脱的经历让他找到了一种更有意义的活法。
　　前不久，陈正听说墨脱县有人到成都采购物资，便急忙花钱买来音响、电子琴，加上家中的电视机、微波炉等，通通寄到了成都，托他们带到背崩乡。
　　捐钱捐物，再加上旅游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一些人的想象中，陈正一定是个大款。其实，陈正离休后，全部的收入就是不到2000元的离休金。
　　老人诙谐地把自己的旅游称为“穷游”。吃———他只买米饭，就着榨菜下肚；住———专找小客店、农家院，一张床也就几块钱；行———从来都是坐硬座。长途实在吃不消了，就在小站下车花几块钱住一晚，第二天再签票接着走。三次进藏，他都是这么走的。
　　陈正有4个子女，重孙子多多都快3岁了。家人和朋友都希望他在家享享清福，可他呆不住。他说：“我到的地方越多，就感到肩上的责任越重。自己身体还行，应该做也能够做一点事。”
　　老人现在又开始学习哈萨克语。他计划到北疆哈萨克族聚居的布尔津县的小学捐资助教。
　　在上海市轻工业系统举行的座谈会上，一位老同志感慨地说：“上钞厂生产的钞票花得完、用得光，但上钞厂创造的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陈正精神却是我们永远用不完的精神财富！”（附图片）
　　图为陈正（中）在从八一镇到墨脱的路上。刘训磊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