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的监狱警察 [复制链接]

第11版(法律与生活)
专栏：社会视点

　　雪域高原的监狱警察
　　本报记者王比学
　　西藏，广袤、神秘的雪域高原。这里缺氧，生存条件差，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一群长年累月为维护西藏的稳定而默默奉献的人——监狱警察。
　　今年9月初，记者怀着一份深深的敬意，采访了这些普普通通的警察，虽然只与他们相处了短暂的一周多时间，却无时无刻不被他们难得的奉献精神所感动，心灵受到一次次强烈的震撼。
　　西藏共有三所监狱，包括西藏自治区监狱、拉萨监狱和波密监狱，有500多名警察。西藏监狱组建于60年代，一代又一代的监狱警察，长年坚守在雪域高原，任劳任怨，奉献着青春和热血。近5年来，监狱重新犯罪率为1．4％左右，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西藏自治区监狱局副局长洛桑格列用一句话这样概括西藏监狱警察的工作：风险大，工作辛苦，意义重大。
　　“这里交通极为不便”
　　波密监狱在西藏监狱中条件最艰苦，距拉萨市670公里，离波密县城30多公里。
　　这里降雨量大，山体滑坡经常发生，严重时长达半年多时间不通车，既进不去，又出不来。一遇塌方，一切信息都中断了，与家人通信有时半年才收到。难怪监狱警察说：“这里交通极为不便，婚姻、子女入学都成问题。”有时西藏监狱局通知警察到拉萨开会，由于道路塌方不通车，他们就只得步行好几天，若是路上遇到泥石流，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即使在这种自然环境中，监狱警察还是坚守岗位。1992年，波密监狱朗秋监区曾发生洪水。洪水将监狱的围墙都冲垮了，监区全部进水。在突发事件面前，尽管警察的家也被淹了，但没有一个跑回家抢救自己的亲人和财产的。一部分警察赶紧组织犯人撤退到地势高的地方，另一部分警察则解救当地老百姓及其财产。在那次事件中，连犯人也被感动了，没有一个脱逃的，“警察先救我们，扔下自己的家不管，我们哪忍心再添乱啊！”
　　监狱对警察的管理非常严格，若发现有一犯人脱逃，警察将视情节依法受到不同形式的处罚。警察们说：“所谓监狱警察工作风险大，不光是面对这样的自然条件随时有生命危险，更主要的是每人头脑里随时都得绷紧一根弦，脱逃的风险太大了，谁也承担不起。”
　　今年年初，拉萨监狱一名警察带犯人外出劳动，有一犯人脱逃了。尽管那个犯人后来被追回，这位警察的“铁饭碗”还是被砸了。这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但这事给警察的触动很大，现在他们只要在岗上，精神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丝毫不敢松懈。
　　记者刚步入自治区监狱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墙上几个大字“上岗一分钟，负责六十秒”就是很好的写照。
　　“这里冬天是冰箱，夏天是烤箱”
　　拉萨监狱是全国海拔最高的监狱。监狱长加永仁青介绍说：“这里冬天气温最低零下15摄氏度，风沙大，风力最大可达8、9级，夏天日照非常强，所以人形容这里冬天是冰箱，夏天是烤箱，一点也不假。”
　　轮到野外作业时，警察与犯人同时经受风吹日晒。站在记者面前的这位脸被晒得黝黑发亮，警服被晒得发白的年轻警察秦文忠，父亲就是监狱工人，退休后，他接父亲的班，也当上了一名监狱警察。像这样为了监管和改造罪犯，在雪域高原的监狱里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事例在西藏监狱警察队伍中不胜枚举。
　　高原缺氧，给人的身体健康带来很大影响。加之监狱警力不足，经常加班，有时不能轮流回家吃饭，就只能用方便面凑合，生活没有规律。今年6月，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给警察体检，发现大部分警察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胃病。就在记者到拉萨监狱的头天晚上，一名45岁的警察由于积劳成疾，留下一个8岁的小孩，去世了。后听人说这位警察的妻子嫌他工作辛苦，没钱，早就跟一个包工头跑了。此时，记者真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总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他们”
　　自治区监狱三监区是西藏监狱唯一的女犯监区，监区长边巴普赤是位44岁的女警察，1972年招工进了自治区监狱，曾多次获得自治区民族团结先进个人称号。女监区犯人中90％以上都是文盲，思想顽固，工作难度较大。在去女监区的路上，她和记者聊起了一名罪犯因病正常死亡，犯人家属接到通知后，认为我们是故意隐瞒真相，跑到我家闹，哄抢东西。我一忍再忍，向他们解释我们的监管政策，但他们不信。我妈也给他们作解释工作，“你们不相信我女儿，也要相信我这70多岁的老太太吧。”说心里话，我欠家人太多了，总有种说不出的内疚。3个孩子都是我妈一手带大的，她非常支持我，总是对我说：“你安心工作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监狱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到这里，这位坚强的女警察眼眶都湿了……
　　在拉萨监狱，记者见到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监狱政委祥尼日嘎，这位57岁的又黑又瘦的老警察自1964年从中央政法干校毕业在监狱一干就是35年，人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革命”，监狱长形容他“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他的两个孩子都患有小儿麻痹症，老伴也在监狱工作，但他从未因家庭困难而影响工作。他对监狱警察和犯人的情况非常熟悉，加之他擅长做思想工作，不管是警察，还是犯人有啥心里话都爱找他谈。就在记者采访时，也不时见有警察找他谈心。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不时被监狱警察的事迹感动，心头总有一种疑惑难解，那就是到底是一种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他们默默无闻地奉献着青春，奉献着终身。
　　如果说边巴普赤、祥尼日嘎的职业是命运的一种无可选择的安排，那长达几十年对事业的忠诚，不正是我们今天所提倡的一种奉献精神吗？请听他们的朴实语言：“共产党解放了我们，给我们安排在这个岗位，我们若不好好干，就对不起党，对不起政府。”监狱局副局长洛桑格列在旁边补充道：“我们的警察从不抱怨，更无奢求，感觉现在工作和生活条件比过去好多了，总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他们。说深一点，这就是翻身农奴对共产党的一种朴素的感情，他们用什么来报答呢，只有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
　　这就是雪域高原的监狱警察。记者所记述的这些事例，在我们看来再普通不过了，但这些平凡事件后面蕴藏的正是我们时代的一种奉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