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原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在高原
李瑛
两朵云
从青海到西藏，将兴建一条世界上最高的铁路——采访手记
两朵云，又白又遥远
在千万年地质史和五千米海拔的
苍茫的时空之上
一声车笛巨大的车轮便沿着闪光的梯子
攀登，穿过
荒原
驼峰和牦牛的长角
高高悬挂的干河滩
大风雪弥漫的冰冻层
冰川利齿的缝隙
死亡闪烁的灯塔
大地旋转着
把坚冰、烈日、亘古的奥秘和谜
统统辗成金属般的碎片
抛洒在身后
列车在前进
一路上，红色的绿色的
号志灯，大睁着
一眨不眨的眼迎接了它
机车
便用钢铁的头颅
猛烈地撞击
死寂和蛮荒的额角
无畏地闯进
没有阴影的世界
在地球最高处
闪闪的冰壳之上
在唐古拉山顶
蓝幽幽的天空里
拂动着两片白云
一片是藏族姑娘送别的长袖
一片是月台上的列车运行时刻表
季节河
在青海荒原上，季节河的生命是短促的，每年只有从六月到九月才会歌唱
——采访手记
季节河
从流来第一滴水珠开始
河床上的卵石
便一一复活
有的化成鱼
有的化成鹅
有的孵成白云、浪花和歌曲
不怕冰冷刺骨的就来吧
机灵的沙狐来喝水吧
调皮的旱獭来洗澡吧
顺便照照你们的小胡子和小脸
找找你们昔日的梦和小伙伴
岸边的沙棘知道
这不是童话
但是对这条
一会儿用鳃、一会儿用肺呼吸的
季节河，在地图册上
你找不到它
除非在我的诗中
除非在测绘员标出的地貌、曲线和高程中
或在我们节序的概念里
从喧闹的这头开始
我们叫夏
到沉默的那头结束
我们叫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