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61阅读
  • 0回复

一个草原上的矿产普查队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1-01
第6版()
专栏:

一个草原上的矿产普查队
范荣康
从一二六普查队回到北京来的同志,告诉我下面这个故事。
到崇根敖拉去
去年夏季,全国规模的矿产普查工作开始时,有一个普查队——一二六队,被派到内蒙古草原上的崇根敖拉(山)去。
这是一支新组成的普查队,全队大多数地质人员都是东北地质学院去年夏季刚毕业的专科学生;大多数普查队员也是第一次到内蒙古草原去,他们翻过大兴安岭,穿过内蒙古自治区数百公里人烟稀少的草原,来到一个盐湖旁边,一面展开盐湖的普查工作,一面准备进入崇根敖拉。
队长林英岱带人骑马到崇根敖拉去侦察情况。他们带回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崇根敖拉遍地的岩石,都是寻找几种重要矿产的良好的线索。
在这喜讯传来的夜晚,普查队员们久久不能入眠。这一路上,数百公里草原地带的旅途中,蒙古人民热情地用奶子茶、奶豆腐款待他们,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他们住。有人告诉他们,在草原上有一座铁柜山,山里埋藏着一只巨大的铁柜,多少年来,蒙古人民努力去打开这只铁柜的大门,但始终没有能打开。有人告诉他们:在草原上有一个巨大的磁铁矿,农民在那里锄地,锄头挖下去,就给粘在地里拔不出来;焊锅的匠人从那里经过,挑的担子也给粘住了,再也挑不起来。还有人告诉他们:在草原上有一座珍珠山,满山都是亮晶晶的珍珠,日夜闪光……在这些动人的传闻的后面,仿佛有千万双淳厚的眼睛诚恳地注视着他们,渴求着什么,这种凝神注视的眼光使普查队员们深受感动而又心怀不安,他们将拿什么去回答这种渴望呢?现在,良好的线索发现了,普查队马上就要开进崇根敖拉,一种巨大的喜悦布满在他们心头。
艰难的路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开进崇根敖拉还有重重困难。
普查队的辎重部队一直落在后面,毫无音信。当时普查队所有的只是两顶帐篷,三把敲钉子的铁锤,大面积的普查工作开始后,工人不够,交通工具也没有,而更严重的问题是水。
崇根敖拉有水吗?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敢作肯定的回答。询问了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蒙古人,他们说:“说不清呵!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接着,就是善意地叮嘱:“草原上,水是命,千万宿在有水的地方。”
一二六队派了人到当地的盟政府去请求支援,又派了几个熟悉水文地质的同志到一个叫小坝梁的地方去打井,如果小坝梁能打出水来,大队就可以前进到小坝梁。从那里到崇根敖拉已经比较近了。
几天后,消息传来,小坝梁的井已经挖了几公尺深,土还是湿的,可能有水。大队人马结束了盐湖的工作,迫不及待地向小坝梁转移了。
这一天,所有可以盛水的器具都盛满了水。万里无云,火红的太阳挂在草原的上空。空气热得灼人。走在路上,人也渴,马也渴,但水是宝贵的,不敢多喝。大家只是加快脚步,朝前赶路。
走到小坝梁,他们发现了最不幸的事情:井已经挖得很深了,但土越来越干,干得再也挖不动了。显然,水是不会有的了。
疲倦的人马困在小坝梁。队部发现情况是非常严重的。自然,还不能说是绝路。他们还可以回到盐湖去,盐湖有水。但谁也不愿意回去。他们不是到内蒙古草原来喝水的,他们要到崇根敖拉去找矿。
副队长仝子鱼仔细地察看地图,发现崇根敖拉的另一个方向有一个叫大井的地方有一口井。队部决定折回去,向大井前进,希望能在大井建立上山的根据地。
第二天,交通工具把他们耽误了。第三天,一二六队又在炎热的草原上走到天黑,宿在一个山坡上。这一晚,最后一滴水喝完了。他们陷入一个最可怕的遭遇里。
第四天一早,大队人马继续前进。他们知道,现在再也没有别的指望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前进,早一点到达大井,就能早一点喝到水,早一点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早一点开始工作。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草原接着草原,太阳连着太阳。他们没有发现一口井,一滴水。人们的嘴唇干燥得龟裂了,嘴里尽是黏黏的白沫,头也开始昏了,坐下去休息,重新站起来万分困难。
所有的人都毫无怨言地坚持前进,不久,终于发现一些蒙古包,有人住的地方必有水,这给他们增强了信心。走近去,果然发现一个小湖,当地人称它为硝泡子。一阵阵的恶臭从水面上喷出来。水打上来一看,发黄,有臭味。虽然水发着恶臭,但在这干涸的草原上,对这群点水未进的人们说来,同样是宝贵的。大家喝完水,吃了饭,又继续前进。傍晚,终于到了大井,果然发现了一口井。井垒得很好,清清的水一动也不动,井底的四周还结着冰。井旁的人高兴地喊起来:
“同志们,喝水呵!冰镇凉水”。
久被口渴困恼的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个够,仿佛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好的水。有的还脱了衣服,洗起澡来,有的敞开衣襟让傍晚的轻风拂着胸膛。多少天来的艰苦困难,在这一刻,好像已变成过去已久的事情。
两顶帐篷在大井架起来。普查队员们贪婪地望着崇根敖拉。崇根敖拉近在眼前了,百灵鸟和云雀在天空飞翔,崇根敖拉披着轻淡的暮雾,在那暮雾的后面,在那浮土底下,埋藏着国家建设所需要的宝藏。
困难
崇根敖拉虽然近在眼前,走起来却还有遥远的路程。开始工作的第一天,从早晨出发、走到快十二点,才到了崇根敖拉。大家贪做了点工作,回队时已是暮色沉沉,草原茫茫无际,普查队迷失了方向,所好留在家里的同志在帐篷上竖立了一根竹杆,让普查队找到归途。
晚上,总结这第一天的工作,队长们都感到心境沉重,第一个问题是路途遥远,往返跋涉的时间太多,实际工作的时间太少,第二个问题是他们所能携带的水,远远不能抵偿六十里路往返和翻山越岭工作的消耗。队部决定,要设法在崇根敖拉找到水源,搬进崇根敖拉去,免除每天往返六十里的长途跋涉,彻底解决水的困难。
第二天,普查队员们分成三组,沿着三条观测路线解剖崇根敖拉。两个副队长带了几个工人在崇根敖拉挖井。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地点。这里地势比较低,牧草肥沃,山蝴蝶伏在草上贪婪地吸着土地的湿气,估计可能挖出水来。但挖到后来,土越来越干,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跑观测路线的同志很快就喝完了带来的水。午饭的时候,没有水,干粮咽不下去。口渴迅速消耗着人们的精力。人累了,腿软了,嘴焦了。抬头望青天,天上若有雨意,让雨水润一润干涸的嘴唇也好呵!但高高的天上没有一片乌云,太阳晒得土地发热。
晚上,回到大井,一个个都精疲力尽。大家拚命喝水,有人刚喝下去,就呕吐出来,混身软弱无力,好像害了一场大病。
普查队是难以前进的了。越往前走,往返的路程越长,水的威胁将更严重,已经太少的实际工作时间将会更少。崇根敖拉的普查工作就这样被迫推迟了。普查队布置了新的工作,要大家整理标本,布置大家在转石最多的地方挖井、淘沙。普查队员们接受了新的工作,心里却总是烦躁不安,他们无时不在渴望着重上崇根敖拉。
有一天,伙房里的牛粪烧完了。没有燃料,连饭都吃不上。队部布置大家去捡牛粪,普查队员们拿着脸盆,油布和雨衣出发了。虽说队长们早作了捡牛粪的动员,但仍不免有人牢骚满腹,“这是干吗呢?拿了野外津贴捡牛粪,怎么对得起国家呵!”
队长们的心情也一样沉重,只是他们相信,到盟政府去求援的同志不会空手回来。只要能借回一辆大卡车,就可以减少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可以解决水的困难。
求援
去到盟政府求援的普查队员共有三个人,分两批启程。
内蒙古地质处助理技术员根柱是和东北地质学院毕业生王天友一起骑马出发的。他们走了三天,翻过一座座山岭,走过一片片草原,穿过六十里长的沙漠地带。第四天,干粮吃完了,水喝完了。两个疲倦的人骑在两匹疲倦的马上,特别是王天友初学骑马,体质又弱,已到了支持不住的地步。
饥和渴使他们头重脚轻,心里空荡荡的。但他们牢记着全队的期望,不敢停留。下午四时,迎面来了一辆牛车,一对中年蒙古夫妇坐在车上。根柱迎上去和他们攀谈起来,那蒙古男子从车上翻出一个盒子来说:“你们都是心好的人,这是一盒饼,刚从鄂博大会上买来,送我弟弟办喜事的,你们吃一点吧!”
他们吃了一点饼,又继续前进。这一点饼给了他们新的力量。使他们感到虽然是茫茫草原,人烟稀少,但他们不是孤独的,人人都在支持他们。
又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天已大黑,最后才看到远处一片灯火辉煌,他们知道:到盟政府了。
盟长听了前来求援的普查队队员们的汇报,知道普查队陷入最大的困难中。他说:“好啊!你们来了,我们要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这里正在建设一个发电厂,盟政府是把这当作一项重要工作去做的。可是,发电厂建成了,只是一个发电厂,你们的工作却可以引出许多许多工厂来,根本改变这个草原的面貌。你们要工人,我们从发电厂调工人支援你们。”
在盟政府的热诚帮助下,一二六队所需要解决的问题逐一解决了。工人有了,工具尽了最大的可能添置了,盟长动员了参加鄂博大会的喇嘛们腾出帐篷来供给普查队,盟政府把仅有的两辆卡车让出了一辆给普查队。有了卡车,普查队就可以住在距崇根敖拉较远的任何一个有水的地方。
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可是盟长不放心,他总耽忧这批初次来到草原上的人们还有什么事情疏忽过去,就随大家一同到崇根敖拉去。
报捷
这一天,普查队员们在帐篷里听见远处有一阵阵马达声传来,大家走出帐篷看见一辆大卡车驰过来,停住了。车上跳下根柱、王天友、盟长和来支援他们的工人……
大家欢呼起来,现在有了盟政府,有了兄弟民族的支援,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他们前进了。第二天,大卡车就把普查队员们送到崇根敖拉,崇根敖拉的普查工作迅速开展了。
不久,他们占有的资料已可以下这样的结论:国家要求他们寻找的矿产已在崇根敖拉找到了。
去年八月里,一二六队副队长赵寅震先到盟政府,后到北京向地质部汇报工作。
在盟政府,盟长热情地接待了他,听了他的令人兴奋的报告,一再叮嘱他:“到了北京,请你转告地质部,我们希望地质部明年继续派人到这里来,工作上,生活上的困难,我们将尽一切力量帮助解决。”接着,他兴奋地说:“我们都想好了。你们要吃青菜;在崇根敖拉那边有一块湿地,可以辟一个菜园。你们要想喝奶,我们可以动员一些人把蒙古包搬到崇根敖拉附近,每天早上给你们送奶。你们伙房不会养羊,羊都瘦了,以后就别养了,我们让人给你们送。你们需要工人,我们也可以替你们找到,过冬的皮衣服更不成问题。”
在北京,一个夏末秋初的早晨,阳光透过低垂的帘子,照进地质部一间长方形的办公室。办公桌前围满了人,其中有苏联专家库索奇金,有地质部地质矿产司总工程师谢家荣,有一二六队副队长赵寅震,他们反复看着盛在两只纸盒里的矿石的标本,这些标本是赵寅震从崇根敖拉带回来的。
北京城中的这间办公室,和架在崇根敖拉的帐篷相距数千里。在数千里外,在那远离北京的草原上,这一批初出学校的地质工作者的辛勤劳动得到最高的奖赏——它引起地质部极大的注意。立刻,地质部普查委员会常务委员黄汲清,东北地质局主任工程师黄懿和苏联专家瓦赫卢谢夫等都赶到一二六队去。
一二六队的面貌迅速改变了,它现在已是一支拥有数百人的强大的普查队。普查工作已不只在崇根敖拉进行;在白音敖拉,在赫格敖拉,在朝格乌得尔,在许多地图上找不出名称的地方,都出现了普查队的队员。在这些沸腾的日子里,从地质部,从东北地质局,从盟政府,调来大批的人和物资,一批批的工人来到草原上,一组一组的测量人员调来了,大批坑探用的木料,从张家口运进来,化验室也成立了。地质部还拨来了三辆大卡车。盟政府保证全队可以吃上细粮,在中共盟委副书记的殷切关怀下,去年的皮衣首先供应了普查队的需要。
冬天来到了草原,按照原先的计划,已经到了普查队快要撤队离去的时候了。但普查队决定在草原上过冬,他们要战胜一切困难,抓紧时间,及早动员内蒙古草原的矿产参加到国家经济建设的行列中来。(附图片)
测制地形图。
看,这是什么矿石。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