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生为人们送欢笑 [复制链接]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今古人物

　　他毕生为人们送欢笑
　　江建国
　　今年9月20日，在德国最负盛名的喜剧演员维利·米洛维奇以90高龄寿终正寝。9月26日，科隆人民为他举行了历史上罕见的隆重葬礼。数千人聚集在著名的科隆大教堂，祈愿他的灵魂安息。他的灵柩装饰着新鲜的向日葵花，停放在地宫中央。按照宗教界的规矩，教堂里不停放世俗人士的灵柩。二战结束半个多世纪以来，科隆大教堂只为两个人破过例，第一个是西德的开国总理阿登纳，第二个就是维利·米洛维奇。当送灵的车队缓缓驶过老城的街道时，成千上万的人肃立在街道两侧，天空中盘旋着电视台派出进行实况转播的直升机。当灵车队经过米洛维奇剧院门口时，出现了最令人感动的一幕：人们向载着他灵柩的汽车抛掷鲜花，而后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就像他每次演出后谢幕时一样。人们不时地呼唤着：“维利，维利……”有谁见过一个演员享受过人民大众如此的厚爱？
　　维利·米洛维奇出身于一个传奇性的有160年历史的戏剧世家。从1840年第一代米洛维奇走街串巷演木偶戏以来，这个家族从没有离开过科隆；而像他们那样延续六代始终是全体家庭成员为戏剧献身的世家，亦属绝无仅有。科隆人早就不无自豪地说，科隆有两个象征：静止的是科隆大教堂，活的是米洛维奇。
　　维利是米洛维奇家族的第五代，正是在他这一代使戏剧世家登上了辉煌的高峰。维利从小是个腼腆的孩子，他的父亲彼得当年甚至认为他成不了器，但事后证明，他的父亲是大错特错了。维利5岁时就登台，扮演一个助人为乐的侏儒形小家神，14岁那年担任了第一个重要的角色。但是，直到1938年他29岁才因他的父亲病重取而代之，成为这个家族剧院的顶梁柱。1940年维利正式成为剧院的领导人，一直到1995年因病告别演出。他在舞台上活跃了81年。1996年剧院的领导权传给这个家族的第六代。
　　战后，维利借助电视事业的发展，把自己的影响扩大到科隆之外、德国之外。1953年，电视台首次转播了他主演的《后方兔子》，在德国开电视转播话剧的先河。1962年，电视台在转播他主演的《加尔各答的尤塔姑妈》时曾创造了空前绝后的88％的收视率，维利也被誉为“收视率之王”。而维利的演出，也极大地促进了电视在德国战后的普及，德国电视界对维利的贡献感激不尽。他一生主演而被电视转播的剧目多达百余部，还演过11部电影，几部电视剧、两部广播剧，写过4本书。他多才多艺，谱写过流行歌曲，出过唱片。他为科隆狂欢节谱写的歌曲脍炙人口，无人不唱，简直成了科隆的“国歌”。
　　维利演的都是喜剧或闹剧，正剧只演过莫里哀的一出、左拉的一出和莎士比亚的一出，而且都不是主角。从这个角度看，维利不属于驰名世界的大明星之列。但是，在深深根植于人民大众的喜怒哀乐这一点上，他却登上了多少大牌明星难以企及的高度。他深谙德国莱茵地区人民的幽默感，通过一个又一个的舞台形象，活灵活现地展现科隆乃至莱茵地区人民的善良、开朗、好客以及质朴中又带上一点狡黠的天性。正因如此，他被普通百姓誉为科隆的化身。多年来科隆人不分男女长幼、也不管是商人还是职员或普通工人，都亲切地称他为“维利”。维利的朋友、德国国家足球队前守门员舒马赫十分深刻地指出，在战后初期人们为物质匮乏难得一笑的日子里，是维利让人们暂时忘却烦恼，痛痛快快地笑上一场。维利牢牢记住这个喜剧世家的传统——“跟我们在一起，别让人觉得无聊”。他忠实于热爱他的观众，除了巡回演出，几乎每晚都要在米洛维奇剧院登台，光是成名作《后方兔子》他就演出了1000多场。他迷恋舞台，他说：“化妆品的气味，幕布的气味，永不消退的激情，热热闹闹，这就是我的生活。”柏林的一家报纸这样称赞他：他不是高不可攀的明星，他为老百姓演出，也与他们一起演出；他永远清楚他的观众需要什么，他是那种人们可以伸手触摸的演员，而不是人造出来的寓言中人。
　　作为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走出来的演员，维利关心穷人，关心受歧视、受压迫的人。1992年11月9日，他以83岁的高龄出席科隆市反对排外、反对种族主义的群众性音乐会，在10万观众前表达他的一腔正义。他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还想着街头的无家可归者。今年1月他庆祝90大寿时，转告社会各界不要给他送礼，去给一个救助无家可归者的慈善工程捐款，他本人同时承担了这一工程的监护人职务。他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大家省下送花圈的钱，捐给这个工程。
　　科隆没有第二个人像维利这样知名。1984年他获得联邦服务大十字勋章，1989年80岁生日时他被授予科隆“荣誉市民”称号，1992年哈利·欧文斯为他塑了一尊铜质塑像，安放在他的剧院附近的一个小广场上。人还活在世上，就有人为他塑像，维利为大众所爱戴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据他的儿子说，他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人们不要忘记他。一个倾毕生心血为几代人送来欢笑的人，人们怎会忘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