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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一个卖余粮的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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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5-01-05
第2版()
专栏:

父子俩
——一个卖余粮的故事
本报记者 高长任
(一)
宋玉春是湖北省浠水县石河乡一个青年团员。在一九五三年统购余粮的时候,他为了“带头完成任务”,虽然知道家里只有六百斤余粮,也不顾父亲的反对多卖了二百斤。一九五四年春天他家就缺了口粮,每隔三、五天,就到乡政府要求供应。那时着实使他为难:到乡政府的次数多了,怕干部们说他“没有站稳团员立场”;回到家里,又受父亲、母亲和妻子的埋怨。他两面受气,对工作几乎灰心。但他在团支部的教育下,认识到一个青年团员必须有克服困难的精神。这一年来,他还是积极在乡里参加各种工作。
一九五四年乡里布置粮食统购任务的时候,宋玉春开始还有顾虑,他怕还和一九五三年一样,为了带头完成任务,又要卖出明年的口粮。但他看到干部检讨了过去统购工作的某些缺点,和学习了一九五四年统购粮食的四留(口粮、种子、饲料、机动粮)政策,知道过去有些人卖出了口粮,部分人余粮没卖清,是工作中的缺点。同时,当他认识到卖余粮对支援国家工业建设、支援解放台湾、支援灾区的重要意义,他一切顾虑都打消了。他在乡人民代表大会会议上,报清了自己家里的产量,他初步计划,可以卖出一千斤余粮。
宋玉春带头报实了产量,受到党、团支部的表扬。党、团支部知道他父亲很不满意一九五三年卖余粮有点过火,就要他回去开好家庭会,宣传政策,打通他父亲和全家人的思想。
回家时,宋玉春特地向乡政府要了一份“卖余粮”唱词,他准备用它做引子,向父亲和家里宣传购粮意义。
(二)
宋玉春的家庭是中农成份。他父亲宋伯约一向很勤俭,已到了五十四岁的年纪了。由于前年余粮卖的过了火,宋伯约很不满意;在去年统购工作刚开始时,宋玉春经常开会,宋伯约在家里就心神不定,怕儿子可能又多报产量,多卖余粮,他想:
“要是和过去一样,来年春天就又要麻烦死人了。”他越想越对儿子生气,就对老伴发狠说:“我要和玉春分家,他多卖粮叫他去挨饿,我老两口子要多留点粮食。”玉春的母亲也表示同意。玉春的爱人冯济春在夏季缺口粮的时候,她常到田里采摘青?豆荚吃,受过不少麻烦,也对丈夫不满。
有一天晚上,玉春开完会回家,家里人像和他赌气似的,一个人也不理他。爱人盛一碗荞麦疙瘩送到他面前,就去洗锅刷碗,把锅、碗弄的哗啦哗啦响。玉春看这苗头有些不对。他吃过饭,就掏出“卖余粮”的唱词一个人在灯下唱。他老婆和他父亲都没有理他,只有小兄弟来抢着要了一张唱词来看,他看不懂,又去问父亲。
宋玉春正指望借父亲看唱词的机会,和他谈谈卖余粮的政策,谁知他父亲只望了一眼,也不吭声。一家四五口人总说不起话来。
第二天在桌上吃早饭的时候,宋玉春忍不住了,他开门见山地对父亲说:“爷(即父亲)!爷!今年卖余粮政策好的很,不死扣任务,政策是四留……”
不等儿子说下去,老头子就火了:“我跟你说句直话,你爱光荣你去爱,我要和你分家。我要多留粮食,你要多卖,你们去挨饿。”
玉春说:“爷!卖余粮是三大支援,走新道路。……”
父亲更气了:“你走你的新道路,我走我的旧道路。”
玉春这时也生气地说:“你思想怎么这样顽固,真是死脑筋!”
父亲把桌子一拍,吼道:“你敢骂你老子。”就气得跑到房里盖着被子躺下了。
(三)
这一吵,把事情弄僵了,父亲气得不和玉春说话,也不和他在一桌吃饭。玉春没办法,就到邻舍找党支委宋朝国想办法。宋朝国告诉玉春:“你不要性急,你父亲的思想要慢慢打通。先要把你爱人冯济春发动起来,由你爱人再发动你母亲,让你母亲再劝你父亲,一步步发动。你要站稳立场,该做的活好好做,等你父亲气消了再耐心地劝他。”
玉春听了宋朝国的话,晚上,他就和爱人谈心。冯济春说:“对你大的意见也没有,就怕你这回还和过去一样多卖余粮,到来年春天又要作难,还要惹父亲生气。你老是开会,许多生活留给我做,我有个小孩缠着,做不过来就不耐烦。”玉春说:“现在卖粮有‘四留’政策,口粮都是留得足了的。我常开会也不是坏事,要不开会就懂不到这么多道理。你是年青人也要进步,明天村里开青年会,你也去听听政策,父亲、母亲的思想还要我们两个人打通呢。”冯济春和玉春本来感情很好,玉春把去年卖余粮以后得到的好处告诉她,她也答应明天晚上参加青年会。
冯济春在青年会上更进一步知道卖余粮的政策,看到别人都保证要发动全家卖余粮,人人都说
“四留”政策好。她细想玉春本来没有什么错处,在妇女干部宋玉兰的鼓励下,她在会上主动检讨自己过去光埋怨玉春是不对的。她也保证要回去发动婆婆。
回到家里,在做饭、做针线的时候,就把她懂得的卖余粮的政策告诉婆婆。婆婆说:“我往日也不懂政策,就信老头子的话,今年政策真的这样好,我也去劝劝你父亲。”
(四)
宋伯约生了两天气,心里也翻腾起不少旧事。他想,自从解放以后,共产党办的事样样都好,过去为了买田向别人借的高利贷,年年还不清,现在没有高利贷,日子一天宽裕一天;共产党兴婚姻自主,不用自己操心,儿子就娶了个好媳妇,又生了孙子;过去受伪乡、保长的敲诈、勒索,大半辈子抬不起头来,现在再没有那种事了。可就是过去余粮卖过了火,他总觉得办的不好。
当老伴劝他:“人家都说购粮政策好的很,你不要再和玉春呕气了,你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政策。”他这时气也消了一半,也有心想找玉春问个究竟,可是为了保持家长的尊严,总不肯先问玉春。
一天早晨,一家人又围在桌上吃饭,玉春看着父亲碗里的饭快吃完了,就赶快帮他添饭,老头子没理他,自己跑去添了。吃第二碗,饭还有一半,玉春又去抢着添。老头子这才开腔说:“还有”。玉春巴不得他能说话,就乘机说:“爷,前天和你吵嘴是我的不是,你是老人,我是你儿子,不该骂你,我受到干部的批评,大家都说你是明白人,你现在不耐烦的,就是过去余粮卖的过了火,这是乡里工作的缺点,干部们都检讨了。”
宋伯约这才舒服一点,慢吞吞的说:“你老子思想明白的很,就是怕又卖过火,来年又要跑‘供应’,那不是砍柴卖、买柴烧,卖了木柴买茅草,多一层麻烦。”
玉春说:“现在保证不卖过火,政策上有‘四留’。”
父亲已经心平气静了,他问儿子:“什么叫‘四留’,怎么留法?”
玉春说:“四留是先留下口粮,我们这个乡大口小口,一年三石六斗,单身汉、壮年人多的户还可多留,你看够不够。”
“够”,父亲点点头。
玉春这时反问父亲:“我家两个姐姐,两个外甥,他们要是我家来走亲戚,吃粮怎么办呢?”
父亲为难地咂咂嘴说:“真难办!”
玉春说:“不难办,政策上规定有机动粮。”
父亲愉快地说:“那好了”。玉春又告诉他,两个姐姐家也留机动粮,亲戚来往走动,吃粮都不成问题。
儿子又说:“养猪、养鸡,这一条政府也想到了,政策上规定有饲料粮,像我家就能留四十斤饲料。”
父亲笑眯眯的了。想了一下又问儿子:“种子在不在内?”
儿子说:“需要多少,留多少,要什么种子就留什么。”
玉春又说:过去的缺点乡干部已经做了检讨,现在保证按政策办事,实事求是,该卖多少余粮就卖多少。接着他讲了卖余粮是支援工业建设、支援解放台湾、支援灾区的道理,也讲了他家统购以来生产和生活的变化:一九五四年春天用卖粮余资买了许多肥料,秋天田里就增了产;父子俩从来没穿过胶鞋,现在也穿上了;一家人都添了细布衣裳,冯济春在夏天还做了府绸褂子;家里旧房子翻盖了。过去他家借债买田受高利贷剥削,现在借钱用可找信用合作社。谈到这些,宋伯约就越听越入耳。玉春趁热打铁,就和父亲商量如何报清产量。
报产量的时候,父子之间还有些争执。父亲不自觉地把每块田都瞒了一点,但都被儿子揭了底,最后一算,老头子说:“照这样报,不是一斗也瞒不起来吗?”
玉春笑着说:“四留留得足足的,还要瞒什么?政府照顾的这么周到,还有三大支援,再瞒产量就对不起国家。”
宋伯约这时也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糊涂了。那就再算算四留多少,除了公粮,还要卖多少余粮?”
父子俩一算,决定卖出一千零五十七斤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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