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汉阳陵 [复制链接]

第5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

　　探秘汉阳陵
　　本报记者孟西安
　　1990年8月31日本报曾发表《“东方太阳神”出土记》的通讯，报道了陕西汉景帝阳陵24个从葬坑出土的500多个男裸体彩绘俑和大量文物，引起了世人的注目。
　　10年快过去了。汉景帝阳陵考古发掘又取得了重大进展：不仅发现了3000件失去双臂的男裸体彩绘俑——东方“太阳神”俑，而且发现了近200件失去双臂的女裸体彩绘俑——东方“维纳斯”；不仅有大量兵器、车马器和生活用具，而且有大量牛、羊、猪、狗、鸡等动物俑；不仅搞清了帝陵的形制、陵园的规模以及陪葬墓园，而且新探出从葬坑160余座，出土文物共达4万余件。汉景帝阳陵恢弘的地下王国正向我们走来。
　　千军万马破土而出
　　现代化建设的轰鸣声，把沉寂的历史惊醒。从1990年5月开始，陕西省考古研究所汉陵考古队开始对汉阳陵（包括汉景帝陵和王皇后陵二座陵墓）进行考古发掘和研究工作。
　　汉景帝刘启在位的17年间（公元前157年—前141年），是中国历史有名的“文景之治”盛世的重要时期。秦汉人讲究“事死如事生”，修建陵墓时，帝王是按阳间的享用而营造阴间环境的。
　　考古工作者经过近10年的勘探、试掘，已探明汉景帝阳陵面积达10多平方公里，是迄今我国考古探明最为完整的西汉帝陵陵园，仅陪葬墓园区面积就达3．5平方公里，有陪葬墓上万座，已探明各类大中小型墓葬5000多座，出土汉代文物达5292件。而陵区的160多座从葬坑，现发掘或试掘了10多座，仅是揭开阳陵地下王国的一角。
　　打开沉沉的土地大门，我们看到的是多么丰富多彩的阳陵地下王国啊！以先期发掘的南区17号从葬坑为例，这个坑又分南北二区，北区先后出土了两乘彩绘的木轺车和一套铜量器，后部放置陶灶和井的模型，车后随从有持戟、拥盾、挎长剑的武士俑群，共计64件；南区面积是北区的3．7倍，用板材挡成9个木隔间，里面装着已腐朽的谷、糜、麦等粮食，其灰壳至今仍厚20厘米，若经复原，高度应在2米之上！坑里出土的彩绘陶山羊、小乳猪、陶狗等动物陶俑成群结队、排列有序。
　　20号坑也分南北区。南区排列整齐的车马武士俑群，一律面北站立，穿战袍、披铠甲，垂手挺胸；总计384件彩绘俑，横向排列55行，簇拥木车前行，浩浩荡荡，蔚为壮观。在其北区还放置4个巨型朱红色木箱，箱中有佩剑持盾牌的武士俑，成束带柄的柳叶形长矛、插戟的兵器架、锤锛类的工具等。可以想象，如果把160多个从葬坑全部清理发掘，将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多么壮观、炫目的阳陵地下王国景象啊！
　　层层迷雾正在廓清
　　汉景帝阳陵位于今咸阳市渭城区正阳乡张家湾村北原上，离西安城20公里，距西安咸阳国际机场15公里。它是咸阳原上西汉九陵中最东的一座。汉景帝阳陵地下文物的面世，廓清了许多西汉历史的迷雾，使许多历史的难题在这里得到解疑和破译。
　　为什么男女俑裸体？为什么女俑比男俑少得多？专家们认为，数千尊裸体俑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他们原都穿着衣服，至今有的俑身上依稀可见麻织品的痕迹。当初认为只有男俑没有女俑，是因“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样。阳陵考古队从帝陵墓道中发现不到10尊女裸体俑，恰好证实这一点。另从2号从葬坑中出土的184尊女骑马俑，很可能是宫中做骑马表演的舞伎。
　　阳陵的面积究竟有多大？汉陵面南还是面东？这是史学界长期搞不清或争论不休的问题，现在已得到冰释。经考古工作者勘探，阳陵陵园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东西长约6公里，南北宽1至3公里，总面积10多平方公里。整个陵园坐西向东，以帝陵为中心，四角拱卫，南北对称，东西相连，显示了唯我独尊的皇家意识和严格的等级观念。帝陵平面为“亚”字形，坐西向东，中为墓室。“亚”字形大墓的探明，在西汉十一陵考古中是第一次，否定了汉代帝陵依照昭穆制度进行布局的论点。
　　为什么在从葬坑中还放置了那么多动物俑和粮食？羊、马、牛、猪、狗、鸡等动物俑个个雕塑得膘肥体壮、憨态可掬，光各种粮食就可在地下堆2米之厚，不仅满足了景帝及文武百官、千军万马在“地下王国”的享用，而且也佐证了史书上关于“文景之治”时期“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的记载。阳陵考古队长焦南峰说，白天每一次新发现之后，夜里就回到家里翻找史书核查，对上号了高兴——因为找到了依据；对不上号也高兴——可能是填补了史书上的漏载和考古上的空白！
　　色和火锻烧的艺术
　　在阳陵出土文物中，最美的当属具有生命色彩的男女裸体俑和各种动物俑。
　　前阳陵考古队队长王学理认为，阳陵的陶塑汉俑先塑出人体的原型，施彩加发肤的真色，然后装上可以活动的木制胳膊，随后再穿上衣服。因年代久远，衣物和木制胳膊腐朽化灰，人俑则变成了裸体。
　　记者日前有幸到阳陵文物修复室参观，考古工作者和西北大学文博学院的师生正在修复各种出土的彩绘俑。这些俑一般高62厘米，按真人身体1／3缩小，有的仕女俑身上抹染了紫色矿物质颜料。据专家介绍，西欧国家17世纪才出现，而我国2000年前已经采用，可见是多么珍贵！
　　裸体俑的面部表情真可谓细腻入微：脸庞有方、圆、阔、长，表情有悦、冷、慈、媚。你看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态沉静者，显见是成熟稳健中年的男子；那脸形方浑，颧骨突兀、神情冷峻者，无疑是来自西域的刚烈丈夫；那面如满月，口阔唇厚，敦实康健者，拟或是关陇大汉；那小嘴和两眼因脸蛋的隆起而深陷的女俑，虽说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2000年前泥与土铸就的生命，在火与色彩锻烧的艺术中获得了永生。
　　阳陵洒满了阳光
　　阳陵地下王国的文武百官、千军万马和五谷六畜，都在20世纪和21世纪之交的阳光下苏醒。汉景帝阳陵考古的重大发现，为探查、开发陕西诸多帝王陵提供了新鲜的宝贵资料和经验。
　　陕西省政府在财力紧张的情况下，筹资1．175亿元，在阳陵陵区征地2894亩，专门用于文物的勘探、发掘和研究，同时决定建设独具特色的集考古发掘与旅游观光为一体的汉阳陵博物苑。
　　10月上旬，陕西省政府组织有关部门的专家，加紧做占地10平方公里的以汉景帝阳陵为中心的汉文化旅游景区规划。规划确定，2平方公里的汉阳陵博物苑投资约7亿至8亿元人民币，主要由陕西省旅游集团公司筹措资金开发；另外8平方公里的汉文化旅游景区需要数十亿人民币的投入，该区的建设将向全国和世界招标。省政府决定将来阳陵博物苑的门票收入也将全部用于文物的保护、开发和研究。
　　9月30日，在新中国50华诞前夕，汉阳陵博物苑的重要组成部分———汉阳陵考古陈列馆正式开馆。
　　开馆那天，成千上万的国内外旅游者和当地群众参观了陈列文物。这座现代化的文物陈列馆，集文物展示、修复、库房为一体，共展出修复的男女彩绘裸体俑、骑马俑、乐伎俑、动物俑及各类文物1200多件，是从已出土的4万多件文物中精选出来的。
　　考古发掘和研究揭开了汉景帝阳陵地下王国的一角。（附图片）
　　汉景帝陵东侧13号坑动物俑群。王保平摄
　　考古工作者正在保护阳陵彩俑。孟西安祁鸿斌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