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陵道上的殊死较量 [复制链接]

第10版(舞台屏幕·文化市场)
专栏：

　　马陵道上的殊死较量
　　安葵
　　战国时期孙膑、庞涓相争的故事，曾引起古今许多戏剧家的兴趣。元代有《马陵道》杂剧，明代有《七国记》传奇。当代也有许多剧种编演这一故事。湖南省湘剧院演出的《马陵道》对这一人们熟悉的题材作出了新的诠释，揭示出丰富的历史内蕴，给人以新的启示。
　　《史记》记载：孙膑用减灶之法，诱庞涓入马陵道，夹道伏击，庞涓智穷兵败，自刎而死，死前还不服气地说：“遂成竖子之名！”马陵道，是智慧的较量。兵家斗智，富有传奇意味，也颇引人入胜。
　　曾是情同手足的同窗兄弟，为什么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起因并不在各事其主，因而兵戎相见；恰恰相反，是在他们共同事魏，戏的开场，他们二人曾有谋身还是谋国的议论。在孙膑看来，这是理想高下之别，而对于庞涓来说，谋身高于谋国，为了去掉竞争对手，他完全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孙膑征宋胜利归来，位置仍在庞涓之下，然而庞涓感到孙膑对他是潜在的威胁，便使用了一系列的阴谋陷害他，在表面上却又做出维护他的样子，使孙膑对庞涓产生深深的感激之情，这就更使人震动。
　　创作者独具匠心地让仪表堂堂的著名演员王永光扮演庞涓，让丑角演员唐伯华演孙膑。开始与观众的习惯心理有很大差距，觉得大军事家孙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和人物心灵的揭示，观众对人物的“表里不一”就渐渐认同了。作家在剧中虚构了女乐人车前子这一人物，不仅使全剧更富色彩，而且引导观众与车前子一起，更深切地体察人物心灵的美丑。车前子奉庞涓之命照料孙膑的饮食起居，并要伺候枕席，开始她很害怕，“漫漫今生最长夜，怎生捱得到天明”，但她后来知道孙膑是“暗室不欺”的真君子时，钦敬之情便油然而生。当他看到孙膑以残疾之身还拼命修简，并说这是为报答庞涓救命之情和为了早一天使她解脱，就再也忍不住了，“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好啊？”她不能不向孙膑道出事情的真相。这场戏是两颗善与美心灵的交相辉映，一个形体委琐的残疾人，一个地位卑微的歌女，却显得那样高大！而随后出场的庞涓，虽有操纵别人生死的权力，却显得那样渺小！当庞涓得知车前子放走孙膑，自己的计谋落空之后，突然发出“人生不易”的感慨，“是这等处心积虑，风声鹤唳常戚戚，实在是精疲力竭，力竭精疲。”他的确活得很累！看到这里，观众不能不从历史的图画中引发出对现实的一些联想。古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但古往今来总有不少人如庞涓那样太费心机戚戚然不能自拔。
　　孙膑归齐，马陵道上，二人再次相遇。孙膑出场，“人老也”，但有一腔豪气。庞涓则气急败坏，希望一役毕其功。因此戏的结局不只是斗智斗勇的结果，更使人感到这是一场人格较量的胜负。一声长嘶的马叫声，舞台光圈中仅留下的硕大的车轮，捧着兵书向天的孙膑和横尸倒地的庞涓，这景象，对观众产生了巨大的悲剧的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