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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剧的反刍——看《水下村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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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12-04
第7版(文艺评论)
专栏:

  观剧的反刍
  ——看《水下村庄》
  林荫宇
  过去了的岁月在人们记忆中渐渐褪色,过去了的痛苦深深埋在了人们心底。湖南省话剧团进京演出的《水下村庄》,为四五十岁以上的观众打开了那尘封的门扉,引出的不再是当年难以名状的苦难和无奈,而是一种省悟和省悟后的崇高与沉重。
  雾溪的农民们日夜盼望着电灯照亮山区,当亲身参加兴建的水库要放水发电时,他们不得不眼睁睁地让世代居住的地方被淹、祖屋变成“水下村庄”。以柳庆爹、柳耀堂、柳湘涛祖孙三代为代表的农民们含泪离乡,大迁徙到荒芜的洼土泥塘。临走时,湘涛心仪的姑娘对他说:“眼巴巴地,好不容易电站修好了,你又要走了,享受不到它的光和热了。”——盖房的住不上房,种粮食的吃不饱饭,采煤的取不上暖,教书的自家孩子上不了学……这是无私的奉献和牺牲精神。当年有一句名言,叫作“大河没水小河干,大河有水小河满”,在“丢卒保车”、“丢车保帅”的口号下,将苦涩与无奈欣然吞下,全当成对自己忠诚的考验和对灵魂的锤打。四十年后的今天在舞台上重见重闻此景此情,仍感到一种沉重。《水下村庄》使观众从反观岁月、反思历史中,得到一次思索、反刍的审美体验。
  在当地农民诬赖雾溪移民又偷又抢时,柳耀堂先是错怪、迁怒于拎着一袋米的妻子,当众打了她一记耳光,尔后怀着巨大痛苦,挺直着腰板,嘶哑而大声地、一字一顿地宣告:“我们移民,不是贼,也不是叫化子。跟你们一样是人民公社社员。”说罢转身大步走下。此刻,演员的步态、身姿、语言的设计,导演的调度、停顿、节奏的处理,所营造的舞台场面充满着一种崇高,体现了中国农民在困苦和屈辱面前,坚守尊严自强的高洁品格和决不退缩的坚韧性。在此,创作者饱含怜惜的礼赞诱发出观众对雾溪农民的崇敬之情。“路是人走出来的,而世界上最艰难的路是走进别人心灵的路(澳门,诸德伟语)。”一出戏剧的演出不可能、也不应要求十全十美,只要它能在观众心灵中激起共鸣或者涟漪,那就是产生了艺术效果。
  令人诧异的是当较年长的观众在慨叹玩味时,观众席内会不时发出年轻人的笑声,甚至会听到“真好玩!”“忒傻!”的低语——不仅仅是《水下村庄》,在观看其他表现相似历史时期流行的道德观念、传统的做人准则的影视剧作品时,也会听到这种哄笑。不能责怪这些年轻人,因为他们没经历过,人只有活到一定的岁月,才能感悟、理解、宽容某些历史的状况。但是,作为戏剧(影视)的主创人员应当注意到,现今的观众主要是年轻人,虽不要求他们产生共鸣与同情,但应让他们知晓、理解、思索,在历史的回顾中吸取营养和教训,从而得到裨益。
  一般作品采取冲淡“苦难”的做法,有的在剧终前加个成功胜利喜庆光明的尾巴。《水下村庄》则是在情节中安排了抒情浪漫的片段:湘涛和女同学将一纸小船送放溪中,洁白的纸船在抒情凄美的歌声中,轻轻地飘摇而去。又如舞台前部一株枝秃叶落的杏树,变成枝头绽满叶芽绿意盈盈的独树,又当场演化成五棵修长挺拔树冠如云的大树。这些场面表现了编导者的匠心善意:敦厚的农民面对苦难仍有欢乐,晦暗时仍见清亮,以乐观通达的态度对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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