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以诗为魂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小城，以诗为魂
　　王晋军
　　澳门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小城。
　　澳门又是一个富有青春活力的古城。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留下多少咏叹澳门的诗篇，我是无能为力统计清楚的。
　　在澳门的采访中，我颇感到明清两代笔记小品谈澳门人情物事、舆地史故者甚多，其中如清初名士屈大均《广东新语》中专门撰有《澳门》条目。再如曾先后任澳门海防军民同知的印光任、张汝霖合著的《澳门纪略》，其中的“形势篇”、“官守篇”、“诸蕃篇”等，论述详尽，为今日研究澳门历史的人们奉为圭臬。
　　也许是曾经酷爱作诗的缘故，我更经意的是关于咏澳诗的收集和整理，它使我如痴如醉，每每在诗情画意中徜徉，流连忘返。
　　岭南三大家之一的屈大均曾多次来澳，他笔下的诗文一再涉及澳门的人情物事。他最擅五言诗，其中，有题为《澳门》的六首五言律诗，直抒胸臆，让人过目难忘：
　　外国频挑衅，西洋久伏戎；筑城形势固，全粤有余忧。
　　这些入木三分的议论当年澳门时弊以及葡萄牙殖民者侵占澳门所造成的政治影响的犀利诗句，充分表达了诗人的忧国忧民之心。
　　屈大均的咏澳诗还有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常常提到众多特色植物，它们大部分从海外移植到澳门，诸如荼薇、贝多罗、茉莉、西洋菊等，在他的作品中均表现得超尘脱俗，充满了审美趣味；
　　南海荼薇露，千瓶出此花。酡颜因白日，靧面即红霞。色著沾衣容，香归酿酒家。摘防纤衣损，朵朵刺交加。
　　屈大均对澳门情有独钟，他的笔触酣畅，情思秀逸，娓娓道来，委婉温馨：
　　玫瑰同名族，南人取晒糖。全添红饼色，半入绿樽香。露使花颜重，霞因酒晕光。女儿兼粉果，相馈及春阳。
　　谈咏澳诗，不能不提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其扛鼎之作乃“四梦”，即《紫钗记》、《还魂记》、《邯郸记》、《南柯记》，这四部传奇都托付梦境去发展剧情，后人又以汤显祖为江西临川人，所以合称为“临川四梦”。一般讲，人们对汤显祖的研究偏重于他在戏曲方面的成就，其实，在汤显祖的一生中留下不少诗文，如：
　　不绝如丝戏海龙，大鱼春涨吐芙蓉。千金一片浑闲事，愿得为云护九重。
　　这首诗反映了明朝皇帝在澳门采购鸦片的事实，诗中的“芙蓉”即指鸦片的别称“阿芙蓉”，明朝皇帝们常服的“金丹”、“红丸”其实就是鸦片制品，于是才有了这首对皇帝的委婉讽喻诗。
　　二子西来迹已奇，黄金作使更可疑。自言天竺原无佛，说与莲花教主知。
　　这首七绝中，“二子”是指当时获准自澳门进入肇庆传教的两位教士，其中之一便是大名鼎鼎的利玛窦。在当年，明朝政府严格限制天主教教士进入国土，这“二子”，也算是“幸运之子”吧。
　　汤显祖不仅以诗咏澳，在他的《还魂记》中，写及柳梦梅与杜丽娘一段生死缠绵的爱情时，还专写了有关澳门的戏《谒遇》，大意是说洋商在“多宝寺”展览宝物，以迎接收宝官员的盛况：
　　一领破袈裟，香山澳里巴，多生多宝多菩萨，多多照证光光乍。
　　“香山澳里巴”的“巴”，乃是澳门三巴寺的简称。汤显祖对澳门的情怀，由此可见一缕。
　　澳门原属香山县辖地，有本《香山诗略》选辑了自唐朝至清朝历代诗人二百三十五人的一千四百多首有关香山的诗，其中的咏澳诗，同样写出了吹箫踏月的清幽与怒涛奔马的豪放。
　　晚清名流郑观应，原籍中山县雍陌，一生多在京沪穗一带活动，大搞洋务，回返澳门后住于郑家大屋，该屋乃其父所建，他便有《题澳门新居》诗：
　　群山环抱水朝宗，云影波光满目浓。楼阁新营临海镜，记曾梦里一相逢。
　　还有著名学者章士钊，曾大笔挥就写下《澳门四绝句》，文采横溢，名噪遐迩，颇值一读：
　　四百年前一海门，蒲桃初乱汉并番。紫诠纪事渔山画，几度词人问种源。
　　区区赌国海南偏，骰子生涯不计年。隐隐扶余记人事，张坚怎抵一何贤。
　　卅载经过荷汉思，香山百里铁藜繁。地文初次登行卷，对写摊诗录澳门。
　　擎杯夜识金银气，披露朝窥士女颜。浮世零丁洋上客，梦回乍别喀罗山。
　　咏澳诗构成了独特绚丽的画廊，这是生活的漫步，更是历史的延伸。从诗的内涵“品味”：无论从政治、法律还是从文化、社会的角度看，澳门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案”。
　　澳门，“以诗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