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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自加格达奇——悼念邵云环烈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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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9-05-18
第12版(副刊)
专栏:

  她来自加格达奇
  ——悼念邵云环烈士
  雷加
  我写过一篇《哈尔滨街头》。它为寻求一位北国女郎的形象。
  文中说:她的足音,像是走在冰上……她的足踝……她没有腰饰,这更加吸引人……她的胸脯,坦阔,丰美,这是大兴安岭的美,不在于它的高度,而是它那多重的无尽的漫圆形的线条。……看,她的脸,她的鼻峰……她目光中的傲岸,她笑意中的蔑视……她蔑视一切吗?却依恋着强者。她也屈尊于强者吗?不,她更敬重自己。她的脸涂着太阳的脂膏和雨露。她的光晕映出白山、黑水……这是开拓者的性格,畏难的挑战者。她命定了要居高临下,是个实践誓言的雕像。
  她又是一朵郁香的花,一棵高寒中的松针。她又是鹿茸的采撷者,淘金人的女儿,人参的化身……
  我要循着她的足迹走去。
  当年我走去了。我到达加格达奇。
  当年的加格达奇,真是一派北国风光。
  当年这里曾是一片沼泽,这里的人叫它塔头甸子,又是一片都柿(一种灌木的浆果)甸子。建设者们为了向塔头甸子进军,人和马都无能为力。马耳朵一灌水就死,又何况人?甘河两岸都是一片片柳毛子,靠近山脚才有樟子松和落叶松。再说,沼泽地冬天封冻,死板坚硬,夏天它又活动起来,像大地的肺叶。这样一冻一化,一沉一浮,每年都这样折腾一次。
  铁道兵团来了,有了铁路才能开创一切,但铁道兵团也最怕塔头甸子。他们把放倒的树木运进去,编成“踩排”,再铺上枝条,一边前进一边排水,如此这般征服了沼泽,建立了阵地,然后再向大森林进军……这还不算最大的困难,这里是有名的高寒区,烟雪一下,冰天雪地特别冷。建设者们又修地火龙,又搭大篷,这都是后话。这里冬天地冻三米,三米之下还有永冻层。如果是修路,施工中先开掘冻土,但还要保护住下边的永冻层。这里的路基五六米宽,还有两边护路三四米。护路的土不能动用永冻层的土,要由别处运来。因为护路就是为了保护永冻层的。如果是浇灌混凝土,那就更难了,得先用高温吹暖砂石,然后快速搅拌,快速推车,到达基坑时它要不低于零上十六摄氏度。这样的工序,一个工人一天要跑四十公里。
  漫长的冬天,黑瞎子冬眠了,建设者们却住在帐篷里,虽生了火炉,也还得戴上皮帽子睡觉,第二天说不定连脱下的大头靴也冻在地面上了。
  铁道兵这已是第三次进军。第一次从西边海拉尔进来,没有站住。第二次从黑龙江岸呼玛向塔河进军,也没有站住。1964年集中了铁道兵三个师,由加格达奇向南向北同时进军,这次才“一定站住”,才“获得全胜”。这是两个决战性的口号。
  在地图上,现在可以看见嫩西线(从嫩江经加格达奇至最北的西林吉)这条铁路了。随着铁路的延伸,四个林业区建立起来了,新式的大金矿也建起来了。过去淘金的地窝棚不见了,过去的驿路封闭了,过去丛莽中的“黄金之路”(过去这里盛产黄金)也变成今天的黄金大道了。
  现在站在甘河桥上,可以看到加格达奇的全景。
  1968年12月到1971年9月,邵云环同志就是建设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建工处的工人。
  1982年8月我是由嫩江乘嫩西线到达加格达奇的。那真是一片无边际的大草原的景象。它也是看不尽的画卷。它的绿色又任意漫溢,好大一块绿色调色板,各种绿色都有。我看见了一片芦苇又一片芦苇,看见一片杨树又一片杨树。村旁的牛是肥的,门前的狗是大的,又看见一大群池塘里伸长脖子的大鹅。
  加格达奇居住着鄂伦春族,鄂族人称这片土地是猎人休息的地方。
  我在加格达奇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奇特的广场。它是宽阔的,浑圆的,又是漫坡式的,它的后身是一个这里常见的馒头山。正像我前文所写的,它坦阔又丰满。这是大兴安岭的美。自然用不着说这个广场为什么是漫圆的。这个广场具有一般城市的规模,由楼房构成了宽阔的街道,也是漫坡式的,自然它有黄沙铺路,自然也有高大的电影广告牌,自然也有卖“都柿”的妇女和儿童。一切都是那么温馨,似乎以前的艰辛的创业劳动,都过去了,剩下了一片和睦,一片幽静。那末,我在这些妇女儿童中自然就找到了我所寻求的北国女郎形象——那就是她的足踝,裹在一层薄纱衣裙下面,健美中透着独有的风韵。她的身材高而且直,像樟子松一样,从夏天到冬天不变颜色,她吻着太阳,又不畏雪寒。她的傲岸,她的无畏,她的不屈的性格,她的实践精神。就是她,这是北国独有的鹿茸采撷者,淘金人的女儿,人参的化身,一个北国大地上真正的女人……
  我终于找到了这位北国风光的女人,她就是因坚强不屈,在美国霸权导弹下牺牲的中华儿女邵云环。她的形象将千古不朽。
  1999年5月12日
  于烈士下半旗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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