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涉县宽漳乡在农业合作化运动中执行阶级政策的情况调查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河北省涉县宽漳乡在农业合作化运动中执行阶级政策的情况调查
其瑞 秀英
编者按：从这个调查材料里，我们可以看到老解放区一个乡具体贯彻党在农村的阶级政策的情况和问题，以及各阶层农民对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不同态度和入社的各种不同思想情况。这些情况说明，不论新社或老社，都必须认真贯彻阶级路线，慎重选择社的领导骨干，加强工人阶级思想领导。
河北省涉县宽漳乡是老解放区的一个乡，工作基础和互助基础都比较好。全乡五个自然村，一千三百零六户，共有新、老农业生产合作社十八个，入社农户九百五十户，占总农户百分之七十二点七；有互助组十六个，共二百五十二户。全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户已经组织起来。
一、农业生产合作社和互助组的情况
全乡十二个老社，一九五二年成立的有三个，七十户以上的社有五个。原有户数四百五十五户，一九五四年扩大了二百八十三户，共有社员七百三十八户，占全乡总户数百分之五十六点五。社的产量一般比个体农民每亩增产十斤左右，绝大部分社员入社后收入都有增加；去秋每个劳动日最多分七千七百三十九元，最少分四千七百元，每个标准亩最多分七万五千元，最少分四万元。二年来没有社员要求退社。目前老社的最大问题是社员收入增加，但是社的“底子空、力量小”，社会主义因素增加的慢；中农拥护，贫农有意见。如不逐步改变现有状况，增了产的合作社也有垮台的危险。主要问题有以下四个方面：
1、领导骨干问题：据二十七个正副社长和会计的成份调查，老中农十五人，新中农十一人，贫农一人。全乡最好的“五二”、“三星”两社，八个主要干部全是老中农。在他们的领导下，社内存在以下问题：（1）假报产量。“五二”社每亩实产二百斤，这次购粮经再三动员，最后只报一百七十斤，影响很坏。（2）排挤困难户。规定过高的投资费，使贫农和困难户无法参加。（3）不愿积累公共财产。“五二”等五个社，社员集体开荒，收大麻三千零二十斤，粮食二千八百斤，统统按劳动日分掉了。（4）主张生产资料一律高价入社，社背不起，实质是一切生产资料维持私有，一律都不入社。
2、分配问题：社内总收入是按牲畜、投资、劳力、土地“四条腿”分了，以劳为主的分红比例不能实现，社员收入因有无牲畜和投资不同，相差很大。前宽漳村樊炳源等三个首户（富裕中农），去秋每户平均分三百二十九万三千五百七十元。一般有牲畜、劳力、土地的中农户，每户平均分二百二十一万三千三百元。无牲畜，投资不多，只有劳力、土地的户（包括贫农）平均分九十六万元。
3、生产资料的处理：耕畜一律采取评分、记工、出代价的办法，最好的牲畜十五分，一般的十二分，最少的十分，平均每天工资六千元。一个耕畜最多一年可赚工资六十多万，一般的赚四十万，大约每头牲畜除草料外可净赚四分之一。因此有些较富裕的社员入社后又买了牲口。农具一律是采取作价出赁，坏了赔偿，私有公用的办法。五个社去年秋季开支赁费即达一百四十四万四千九百元。社员自留土地也很多，自留地占入社地百分之十三点五。此外，户户都有三、五亩甚至十多亩荒坡地。仅有一点土地合作，其他生产资料都是私有，这些社的社会主义因素很少，这样合作下去是个什么样子？当地干部思想也不明确，只知道表面上有百分之几十农户入社了。
4、生产投资问题：肥料规定每担最高二千三百元，一般一千七百元。管放羊的每人每天三千五百元，狗二千五百元。管了饭就算投资。管饭的多是中农户。这样算下来，投资最多的一年达八十多万元，一般的二十万元。
这样做的结果，劳动收入相对减少，中农高兴，贫农不满。中农反映：“入社经济上有利，政治上光荣。”贫农反映：“这样再闹二年，社还是底子空，穷人还是穷，遭个年景，社没办法，自己也还是没办法。”
全乡的互助组实际上大都是空有个形式。我们调查的八个组，有以下两种情况：一种是被关到社外的孤寡老弱困难户和旧地主、富农，村干部把他们编成组。前后宽漳三个组共五十四户，其中地主一户，富农三户，老头十四户，寡妇八户，独身男子四户，“两头种”（在山西还种着些地）五户，残废二户，放羊的一户，无劳力的军属和干部家属五户，家中无人有地的五户，吃养老的五户，其他一户；有两个组的组长是被斗旧富农。群众叫这样的组是“七老八少，残兵败将”。他们一般愿入社但是农业生产合作社却不要他们。同时社内公益金太少，确实解决不了这些人的困难。另一种是不愿入社的老中农结成的组。杨家山五个组七十一户，其中有中农四十户，商人有四户，吃养老的五户，新中农十三户，贫农五户；农业生产合作社欢迎他们，他们自己不入，有的要等二、三年看一看再入。这些组实际上都不起什么作用。
二、阶级情况
党在农村中的阶级政策，在这个乡只是在党内说过一、二次，还没宣传到群众中去。区村干部知道地主富农现在不能入社，别的不清楚。目前各阶层的情况大体是这样：
1、贫农：去年扩社建社，开了半个门，吸收有劳力的贫农入社，但无劳力的困难户仍被关到门外。宽漳村现有贫农（不包括上升为新中农的老贫农）占总农户百分之八点二，杨家山占总农户百分之七点二。这些人多数是因底子空、增加人口、疾病、死亡而贫困的。他们积极要求入社，想再翻个身，但又有顾虑。他们入社有三关：第一关是申请是否能批准；第二关是即使批准入社，怕出不起入社费；第三关是入了社怕不能出去赶嘴（打短工等）。入了社的贫农地位很低，社内很少征求他们的意见。在社外的地位也不高，一般舆论认为他们“不好好劳动，不会经营，干啥也不积极，死落后”。干部也有这种看法。
2、中农：富裕中农：据粗略统计，杨家山村有十四户，占全村总户数百分之三点五。他们在经济上要求自由发展，对统购统销表现一种不满和抵抗情绪。全村十四户中只有四户入了社，但并不自愿。这些户目前暂不准备雇长工、买土地，正在集中力量修建房屋，置买棺材寿衣等。其中九户两三年来新盖房二十五间（楼房一间算两间），窑二十孔，还准备盖房九间，窑四孔，院一所。
一般老中农：已入社的主要是劳力畜力强，土地不多的户。未入社的主要是劳力畜力较强，土地较多的户，他们一般也是干啥不用求人，入了社怕吃亏又怕受拘束。区村领导干部对中农遇事迁就，怕中农吃亏，忽视对他们教育改造的一面。
3、地主富农：前宽漳、杨家山共有地主、旧富农二十六户（地主三户、富农二十三户），土地改革以后，有的做小买卖，当粮食贩，投机捣鬼；有的劳力多，放羊、种地，在留给自己的土地上努力劳动，几年来发展很快。现在有十户相当于富裕中农生活，十三户相当于一般中农生活，只有三户生活较差。到目前为止，有四户共买地十二点五亩，有五户修窑十孔，盖房九间，十四户买牲畜十三头，二户买羊八十只。他们表面上是“积极要求入社，叫来就来”，内心是“不入也不发愁，不叫入正合自己心眼”。去年建社时，他们积极申请入社，都没批准。这些人政治上装开明、装积极、装老实，因此村干部、党员、群众认为他们是“拨浪鼓，随手转，咱们怎说他怎干”，“好领导，听指挥”，“心眼儿多，会闹人家，会经营”，因而对这些人放松了警惕。
三、农民思想情况
最近在老社扩大和新社建立时，根本没有总结老社的优越性去教育社员，老讲社会主义大道理，不谈生产。全乡六个新建社和扩建社，扩社建社后一个多月，还没有订生产计划，没有进行生产，社员生产情绪不高。
1、老社员：虽然经过一二年集体生产，但思想觉悟仍不够高，真正全心全意要把社办好的人不占多数。一般有三种态度：第一种是积极要把社办好的，约占老社员总数的百分之四十。第二种是为了赚工资多分红而入社的，主张有多少分多少，约占百分之三十五点二。第三种是跟着跑的，约占百分之二十四点八。
2、新社员：一、自愿积极入社的占新社员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七。主要是党员团员和生产有困难户以及革命军人、干部家属。他们积极入社的思想是：响应党的号召，走社会主义的路，依靠国家，依靠农业生产合作社来过好时光。二、原来思想不通，经过动员说服后入社的占百分之十三。主要是地多劳力弱的以及吃养老的户。他们想入社，但又有各种顾虑，怕入社吃亏，怕入社分的粮食不够吃等，经算账、劝解而加入农业社。三、“随大流”的占百分之四十。有以下几种人：甲、成社不带头，办社跟着走。他们多是翻身后较富裕的新中农，思想上进步不快，但在党的领导下翻了身，把时光过好了，不入社，对不起党；入吧，因自己时光闹的挺好，又怕吃亏、拘束、不自由，因此采取跟着走的态度。乙、走正路、随潮流、赶“社会”。这些人不少从来是“社会”赶到那里跟到那里。他们知道社会主义这条路非走不行，迟走不如早走，怕说落后，认为随着大家走没错路。丙、随风倒。这些人是东风来了往西倒，西风来了往东倒，那里人多往那里跑。试办社时，他们坚决不参加；去年刚号召时还不愿意；但看见很多人都报了名，有些人申请还不批准，他们就又加入了农业生产合作社。丁、两头瞧。他们往下瞧觉得和贫农共事要吃点亏，往上瞧看见有骡子的比咱强的户都入了社，就想：饿不死人家，光能饿死咱？吃点亏，忍点痛也得跟“社会”走。戊、等等看。这些户原来有的想收一季麦再入，有的想等一年看看办的怎样再入，觉得老社虽增了产，新社是否能增产不保险，等一年再入不迟。但村村成社，户户报名，看见形势不对，经干部动员解释也就入了社。
3、社外农民：全乡没有入社的还有三百五十多户，除少数被斗过的地主、富农外，还有三种人：（1）富裕中农：他们经济上是“三强”，据杨家山九户富裕中农调查，共五十五口人，每人平均二点八亩地（涉县山多地少，一般农户平均每人约有二亩耕地），有五头骡，六头驴，山坡地果木树很多。这些人目前拒绝入社，还表示：“我们十年八年不用求人，一不用国家帮助，二不用邻居帮忙。”有的表示：“全中国农民都入社，没有一户单干，俺才入。”有的口气小些：“全村留下一户俺才入。”还有的说：“我死了以后，俺孩子再入。”（2）一般中农：他们看见人家入了，心慌害怕，动摇不定，怕和地主、富农组织到一块，又怕入社吃亏，因为他们也是“干啥也不用求人的户”，目前主要思想是“能拖一年算一年，能拖一季算一季”。（3）困难户和少数贫农：他们多数是想入而入不了，有的申请未批准，少数等待扩社时报名加入，多数悲观失望，认为：“旧社会无出路，新社会也无出路，社会主义的路是人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