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再错——酿成悲剧的法国污血案（上） [复制链接]

第6版(国际)
专栏：连载

一错再错
——酿成悲剧的法国污血案（上）
本报驻法国记者马为民
本月9日，法国6年前成立的共和国司法法庭首次开庭，就10多年前发生的污血案审判当时的3名政府成员：前总理法比尤斯（现国民议会议长）、前社会事务部长迪富瓦夫人和前卫生国务秘书埃尔韦，罪名是“非故意杀人罪”或“非故意伤人罪”。前总理和部长坐在被告席上，这在法国第五共和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提起这桩污血案，谁都会不寒而栗，百感交集。它致使3846名血友病患者和其他受血者感染上艾滋病毒，其中已有近300人直接因之死亡。几个直接责任人已于5年多前被判刑，这次是审理政治层面，追究总理和有关部长的刑事罪。
这桩污血案发生在1984年至1985年，是一系列严重失误酿成的一场人间悲剧。
美国于1980年第一次发现了人体艾滋病毒，次年6月从同性恋群体中发现了几例艾滋病。消息传出，人心惶惶，谈“艾”色变。可另一方面，对艾滋病的病理及传播途径，认识又相当模糊。法新社1984年1月12日报道说，英国医学界根据美国的研究成果认为，艾滋病可能跟输血有直接关系，这被视为重大医学新闻。可见，当时关于这种疾病的知识还十分贫乏。另据统计，法国1985年死于感冒的有625人，死于肺结核的有1155人，死于癌症的高达1．4万人。而当年5月统计的艾滋病是350例，其中97％是同性恋者和吸毒者，因输血感染的只有8例。由此又不难推断，当时对输血传染艾滋病还缺乏足够警惕。法国在采血对象筛选、血浆消毒、采血检验等几个环节上的决策一错再错，跟这些情况自然也有关系。
1983年6月，法国卫生部总局局长向输血中心下发过一个通知，要求对献血者进行筛选，说同性恋者、吸毒者、有多个性伙伴的异性恋者属于“危险族群”，然而通知并未付诸实施。非但如此，几个月之后，有关人士又鼓励到监狱中采血。据说，40％的污血就是这部分血和街头采血造成的。另外，报界对同性恋者和吸毒者献血提出过疑问，官方非但不警觉，还埋怨新闻界夸大事实。事实上，早在1982年，英国就不再接受同性恋者和吸毒者的献血。埃尔韦辩解说，法国一向实行志愿和无偿献血，当时把这两种人排除在外，担心被指责为“反对自由”。迪富瓦夫人10日在法庭上后悔地说，艾滋病出现后，他们想到的是，这对同性恋群体又是一个精神“负担”，结果同情了同性恋者，这是一种“文化错乱”。
1984年秋，美国卫生当局建议对血浆实施加热，以杀死艾滋病毒。次年2月，法国教授蒙塔尼埃等人发表的研究报告证明了加热血浆的有效性，且里尔的输血中心已制取出加热血浆。另外，同年3月12日，一项研究报告向卫生总局证明，未经加热处理的血浆制品已遭污染。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输血中心在使用加热消毒血浆的同时，继续使用污血制品，直到10月1日才停用。埃尔韦说，他从未收到过那份关于血浆已遭污染的报告。据报道，当时有关方面还有经济方面的考虑以及担心血浆不够用等顾虑。有的舆论指出，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自圆其说。它们举例说，1983年5月4日，美国发现一个出生婴儿因输污血死亡，随后一举销毁了6000包可疑血浆。
还有，1985年2月，美国阿博特研究所就其检验血液艾滋病毒的试剂，向法国提出了申请（它3月已在美国获准上市），4月在亚特兰大举行的世界第一次艾滋病大会提出，应对献血进行检验。法国政府到6月19日才发布验血的决定，8月1日才执行。起诉书说，法国推迟向阿博特试剂颁发许可证，为的是保护法国巴斯德研究所的同类产品。有的受害者愤怒地说，一剂试剂只有区区20法郎，可政府却以国家利益为借口，置民众的生命于不顾。被告断然拒绝这一指控。
不管怎样，由于一连串的决策失误，法国因输血而感染艾滋病的人数在欧洲各国最多，近4000人，其中有老人，有青壮年人，还有两岁和五岁的儿童。
（本报巴黎2月21日电）